第18章 第 18 章(2 / 2)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楊徽音被她握住手,領進側殿擦臉:“娘娘比我見過的所有娘子都好看。”

鄭太後聽她稱讚自己容顏,“唔”了一聲,含笑道:“看來你已經學過《鄭風》了,是家裡人教的,還是宮裡學的?”

楊徽音點了點頭,聖上教了她許多詩,她現在再想找到詞誇人就不會那樣怯口,她乖巧道:“瑟瑟在宮裡學的。”

現任隨國公與夫人說起來還是鄭太後自己賜的婚,她笑道:“不過隨國公夫人看來一定是十分愛惜你的,把你教的這樣好,倒是皇帝下了旨,叫你們骨肉分離。”

楊徽音卻搖了搖頭,她不能在君主麵前說嫡母的不是,“母親一向待我如親生,能進宮讀書是聖人天恩,也是我自己願意。”

太上皇見她們不分大小地坐在一張胡榻上說笑,雖說內廷禮製並不嚴苛,太後自己更不會和小孩子計較,然而還是皺了皺眉。

他從要進門的宮娥手中接了一盤冰鎮的楊梅,款步走過來坐在另一側,拈了一顆,“音音,蹴鞠太熱,吃一點果子消暑罷。”

楊徽音從未見過這等夫妻相處,害羞不敢瞧,她聽見上皇極溫柔地喚了一聲音音,下意識抬頭要接,卻見上皇神色沉了下去,把她嚇得立刻縮了回去。

太上皇從見麵伊始,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如聖上般極溫柔的男子,也沒有架子,甚至完全不像是做過十餘年實權天子,但是驟然變了臉色,便叫人心驚膽顫。

“三郎做什麼把氣撒在彆人身上,”鄭太後這才一笑,接過楊梅給了楊徽音,解釋道:“隨國公的女兒也是與我有緣,她名字裡也有一個‘音’。”

長信宮裡近身伺候的人大抵都知道太後的小字,平常暗自避諱,因為偶爾說一句兩句,太後自己是完全不會怪罪的,但太上皇不許知道的人在宮裡說。

“楊壽倒是真敢取名,”太上皇見太後也自取了一顆楊梅,隨口道:“這個不好,朕看不如改成楊梅,她珠圓玉潤,比琴瑟更相宜。”

隨國公在太上皇這裡失寵已久,若不是聖上處置太早不好二次問罪,他現在的人頭已經滾到長安城門上去了,儘管現在也還在玉虛觀裡被軟禁,但瞧見他的孫女也並無什麼好顏色。

楊徽音忽然就被人說要改名,心中既是驚訝,又委屈,太上皇是比皇帝還高一級的人物,聖上隨口一句都能改變許多事,太上皇說一句要改,那她就必須得改成楊梅了!

太後斜瞥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的侍女已經過來稟告:“娘娘,聖人從紫宸殿過來了。”

“知道了,”太後起身吩咐一側的侍女帶楊徽音下去更衣沐浴,“請聖人到書房裡,我隻有幾句體己話和他說,晚膳就不留他了。”

徐福來不敢隱瞞,等太後離開後,連忙到紫宸殿稟了前情,聖上聽聞鄭太後將楊徽音帶回去,便放下奏折到長信宮來。

“阿娘今日是怎麼了,還在與上皇置氣,”聖上坐在長信宮的書房,見太後過來,失笑道:“上皇尚在宮內,阿娘卻單獨見我?”

太上皇的病情不實,又拖延不肯回宮,一定要袖手旁觀,看天子如何屠戮宗室功臣,看來確實叫太後有些生怒。

鄭太後搖了搖頭,她麵容恬淡,“皇帝已經長大成人,有些政事也有自己的主張,上皇與我既然將國事托付,自然不便插手。”

“但是阿娘遠離朝堂宮闈許久,卻有些瞧不懂皇帝的心意了,所以才要到這裡來見你。”

鄭太後最初隻是有些猜測,但她也不情願將齷齪的猜測加諸尚未婚娶的兒子身上。

但現在這樣迅速地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卻有些驗證:“我監國時便與楊壽不和,你做了皇帝也未見與他君臣和睦,楊文遠並無大才,阿娘一直在想,到底是誰值得聖人如此法外開恩?”

她含蓄問道:“總不會是楊文遠那個庶出的女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