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宇文冕大約也未料到皇帝有一日會這樣促狹,但留在這裡,皇後和他,以及或許收到了信馬上要過來迎駕的隨國公都很尷尬,應了一聲是,與兩位女官一同往遠處去。

他難得這樣用脊背對著皇帝,但心裡卻不覺想到聖上似乎去見楊娘子的時候都會刻意避免與他一起。

最初倒也沒品出些什麼,但這竟然能算是皇帝對他的體貼了。

楊徽音這才想起來好像婢仆們都在尋她的愛寵,連忙掙脫:“郎君,家裡的奴婢要撞見的……”

“怕什麼,這是阿冕和曲蓮他們要做的事,”聖上卻仍環住她不肯放鬆,笑吟吟道:“當著女官和朕的隨從麵都敢輕薄,可見瑟瑟的膽子愈發大起來了。”

“那怎麼能一樣,我以為都是宮裡有品階的人,誰會亂說,”楊徽音聞言倒是不大掙紮,卻有一種和男人私相授受,偷||情偷到自己家後花園的羞窘:“我哪裡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是……”

她感受得到身前胸||膛的震顫,就不肯說話了。

“不過是什麼?”聖上嚇唬她道:“要叫瑟瑟這樣說,便叫阿冕和隨國公他們過來,他們便是瞧見什麼,也不敢到外麵去宣揚。”

皇帝上門,本意確實有收斂一些,在隨國公麵前顯示出一點做女婿的有禮,但他懷裡的女郎卻一上來便這樣情熱,教他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但她這樣無法克製的洶湧愛意,也讓人很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從前他總是將她攥得太緊了些,不曾體會到這種小彆勝新婚的樂趣。

“不過就是我太喜歡聖人了麼,”她側過頭去,看旁邊的怪石,生氣道:“我在郎君身邊才能放鬆,可聖人一點也不喜歡我,還要取笑我。”

“瑟瑟,朕沒有取笑你,隻是想聽你再說一次,”聖上俯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朕心裡同樣念著你,一點也不比你思念朕少。”

他的熱切雖然少,也更能節製自己,但不可克製的綿綿情思,卻令人輾轉反側,不能成眠:“原本想著你在家中待不了多少時日,不想打擾瑟瑟在家中作女的日子,但最後還是舍不得不來。”

若是不想她,當然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可他心裡藏著她,沒有一時一刻不想她,今日去空空蕩蕩的文華殿尋見了他們曾經讀過的書籍,便再也無法克製想來見一見她的衝動。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楊徽音得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仰頭在他唇上輕啄:“聖人和我有二十個秋不見了。”

聖上為了方便她的汲取稍微低頭,加深了兩人之間的親昵,卻在分開時歎了一口氣:“朕有時候很擔心,等不起第二個二十秋。”

楊徽音卻有些誤解,滿足地依賴著他:“除卻我回家服喪,從未與郎君分離過這樣久長。”

聖上忙起來或者又逢學堂放假,她平常最多和皇帝分離三四日,即便是有半月未見,卻也知道他在哪、又在做些什麼,她很懂事,雖然想他,但見不見倒也沒那麼著急。

但現在她住在楊府裡,是不允許她去主動見皇帝的,這種被禮製束縛的滋味,叫她愈發迫切地想要見到他,儘管也不剩餘幾日了。

“家裡的人待你好不好,”聖上察覺到她不可思議的熱情,自然也會像所有情郎般覺得被滿足,但更敏銳察覺到她過分的依戀或許有些緣故:“是吃住不習慣,還是彆的什麼?”

他對自己這位未來嶽丈沒什麼特彆的感情,隻是看在他將瑟瑟生下來客氣一些,但在女兒的麵前詢問她父親的不是,聖上以為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

“有聖人在,也沒什麼人敢待我不好呀,”她閉眼靠在聖上的懷中,“反倒是聖人,像是變戲法一樣出現在我麵前,簡直就是晴天炸雷,把人都嚇壞了,我現在都懷疑是做夢一樣,我想再睡一會兒,不想醒來。”

她如此柔媚,但聖上總覺得有些不對,“朕要娶你,你家裡人沒說些什麼?”

楊徽音靠在他懷中,正是想逃避這些,卻被他驚醒了好夢,那盈盈秋波一瞥,似含嗔怨:“哎呀,聖人怎麼這樣會掃人的興致?”

聖上含笑,央求她道:“瑟瑟,好歹朕也是要做你家的女婿,難道不要知道妻家人的評議?”

“其實也不算說了些什麼吧,無非就是要我婚後儘快為郎君誕育皇子,省得受人欺負,有身孕後聖人納妃納妾也不要嫉妒,好好管理陛下的六宮。”

她哀怨道:“這就是聖人想聽的麼?”

然而她又想起來阿爺對聖上身世的懷疑,忍不住緊緊擁住他:“我知道郎君不會,可聖人教我抱一會兒再去見阿爺他們,我不想說了。”

她不是沒有好奇過,但其實那真相如何很要緊嗎,天底下想做皇帝的人總不會少,她嫁給聖上,也不是因為想喝隻有真龍天子才有效的血。

是與不是,對於聖上和太後而言,都是一段很傷心的往事,她去做人家的媳婦,也該悉心維護好他們才對。

聖上對隨國公府這些教育女兒的話並不感到意外,他笑道:“瑟瑟有了身孕,朕也會陪著你。”

她“嗯”了一聲,忽然想起長姐的傷心事:“我看書上說,孕中也不是不可以伺候夫君呀,有時候反而還更得趣些,郎君彆去找彆人。”

“這不是秘戲圖罷?”聖上似乎很被她的言談震驚,但想了想,那份出於正經的羞赧便消失了,他耐心道:“瑟瑟連朕輕薄你稍微手重些都會覺得輕微不適,孕中胞宮更脆弱,哪裡還能應付朕?”

她很不高興聖上沒有覺察到她的意思,悶悶道:“可我有時候又覺得聖人那樣壞,教我很喜歡,我不想一年都沒有。”

聖上竟也有被她說住的時候,隻含糊道:“這樣的事情,等有孕了再說也不遲。”

楊徽音倒也不一定非要他應下些什麼,隻是被人說過,總覺得有些不安,需要尋求傾訴的途徑,她靠了一會兒,忽然又笑了:“郎君,咱們這樣可好像後花園贈金的故事,你是怎麼進來的呀?”

她想起來接下去的步驟,便該在花樹底下解衣了,又打岔過去:“是不是偷偷溜進來的,要是聖上知會了他,阿爺非得打開正門迎接呢。”

聖上點點頭,一本正經,卻更逗人發笑:“朕翻牆進來偷香竊玉的,小姐願意讓朕采花嗎?”

“油嘴滑舌,哪個信你。”楊徽音忍俊不禁,他定然是騎馬到這裡來的,雖然不知道內侍監想了什麼法子讓聖人悄悄進來,但這話要是叫阿爺知道得嚇死:“聖人也來問我要金銀拿去花嗎?”

聖上搖了搖頭:“但可以叫人送一些金銀花的茶。”

女婿到她的娘家來這樣久,連一口水都沒喝上,楊徽音拽了拽他的衣袖,莞爾道:“我姐夫們到府可沒有聖上這樣的待遇,還要東要西起來,渴著你好了。”

她遠遠見了宇文冕,想起宇文意知說起他愛慕朝陽長公主的事情:“我在府裡待著,也沒有誰來看我,要是意知過來,我一定要和她說,叫她哥哥少這樣嘴拙,女郎哪有喜歡這樣的,何況是在宮中聽多了奉承的殿下?”

最開始她很好奇宇文冕是怎麼跟隨皇帝這樣久,聖上還不厭煩的,後來想一想,他們或許有些共同之處,隻是聖上更善於表達自己的溫柔多些,願意聽一聽她的意見,也會生氣吃醋,但宇文家的這位郎君,從始至終都甘心處於不遠不近的位置。

也不是誰都是生長在蜜罐子裡,卻偏愛聽郎君冷言冷語以為真性情的。

“雖說阿冕這樣的性子,可朝陽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情意,她雖然被上皇嬌縱,卻是個很有主見的姑娘,朕也不能用強叫她下嫁。”

聖上搖搖頭,有得必有失,上皇與太後看中宇文冕,正是因為他從小到大一直愛慕,初心從未更改,但是這樣的性子,也難改沉默寡言的脾氣,他笑道:“上皇現下還舍不得敦促這中意的女婿,可見也是想一直留著女兒。”

“所以陛下就要叫人隨在自己身邊,瞧聖人如何在嶽丈眼皮底下私會他的女兒?”她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頰側,而後又用絹帕拭去那上麵的紅:“不過教長公主和我一樣先開口,這可有點難。”

聖上握住她的手,失笑道:“本來確實是私會,現在卻是光明正大來氣他了。”

他們二人攜手說笑而來,候在遠處的隨國公和宇文冕,麵麵相覷,也是免不了尷尬。

何有為還是去知會了隨國公的,隻是他先匆忙去雲慕閣,也沒見到聖上。

他們幾家的關係似乎逐漸混亂起來,最開始的時候,上皇其實也很屬意老隨國公幼子的,這個身份,名門功勳之後,又不能繼承家業,但文采也還是有的,很符合皇帝對女婿的考量。

隻是宇文大都督也是相從上皇於微時,後來因為支持今上與老隨國公關係日漸不睦,而他們這幾個平輩之間,上皇也一直在挑挑揀揀。

然而後來父親去世三年滿,弟弟自知無望尚主,便與另外的女子結親,而他的長女嫁給了宇文大都督的侄子,聖上現在又要娶他的女兒,他們兩個之間就隔輩了。

但宇文冕所思卻是旁事,宇文意知在外麵養了郎君,還涉嫌情殺,貌似與楊氏聯姻的堂兄也牽涉其中,雖說她也不知道對方在家鄉還有妻室,但差點把耶耶氣得半死,聖上礙於皇後的名聲和對宇文家的恩寵,最後還是將事情壓下,等冊後旨意下來後處理。

他要不是入宮替妹妹陳情,也見不到聖上和皇後這樣當眾恩愛。

楊文遠見聖上與女兒過來,情狀親密至極,日光照耀之下,頰側疑似有一點不正常的紅,心裡再怎麼作想,也不敢把難看兩個字擺在臉上,恭敬請安。

“聖人光臨寒舍,怎麼不讓人知會臣下,臣失禮如此,實在是不該,”楊文遠瞥了幾眼女兒,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彆說是後苑私會,在宮裡聖上大抵已經受用過了,便是親幾下,他也不好指責了:“臣是為七娘子安排了婢女跟隨的,回去定當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