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2 / 2)

楊徽音不覺有些氣餒,見聖上在一側關切地瞧著,不覺有些遷怒,生他的氣:“郎君瞧這個做些什麼!”

聖上原本也疼惜她,見她親喂受挫受苦,隻是憐惜地在額頭輕啄,“瑟瑟怎麼還怕郎君瞧,郎君吃的時候可比他要多,朕可得瞧著他些,省得咬壞了,郎君將來吃什麼?”

“不正經,”楊徽音慢慢細啜了一小盞水,嗔了他一句,又難受得不成:“我身子重有千鈞,須得郎君喂我。”

聖上哪裡會有不依的道理,叫人先送了一點清淡的湯來,柔聲道:“膳房想著給你進些魚湯、清雞湯滋補,朕駁了回去,叫人拿了一點瑟瑟愛吃的肉蔬,給娘娘煮些丸子湯,你身上受了多大的罪,總要吃的歡喜才行。”

楊徽音也以為等待自己的是豬蹄、鯽魚湯和雞湯一類,沒滋沒味,還油膩得很,沒想到秋末吃到爽口的青菜,還似乎有些鮮鹹的滋味,幾乎落淚,但又想到那個淘氣的小家夥,吃了一兩口就停下,擔憂道:“那我們的孩子就吃菽乳恐怕也不成。”

“那東西有什麼好處,乳母都不吃,便是按自然調養身體之道,也不該叫你吃那些心內躁鬱,”聖上莞爾,教她放寬心:“有朕這個做阿爺的在,難不成眼睜睜瞧著他餓死?”

她才生產過不久,中間隻喝過一點水,縱然有心狼吞虎咽,可實際上卻吃不得多少,聖上見狀也不多勸膳,叫人撤桌,攬著她絮絮溫存低語。

殿外火樹銀花慢慢停歇,殿內卻有一室融融,脈脈溫情似能在空中凝態流淌一般。

“阿娘說過,我第一次產育,頭七天的口糧是最好不過的,”楊徽音想想又有些舍不得白白浪費:“聖人,我喂他一旬,之後再叫太醫開藥好了。”

聖上也不希望她辛苦,啄了啄她發心,柔聲道:“這些都依你,可瑟瑟隻想著孩子,不預備分朕一杯羹嗎?”

她蒼白的麵頰上閃過一抹紅意,卻也希望有一個人能幫忙疏通,支支吾吾道:“郎君先替孩子疏通按揉道路,等我服藥之前,喂養郎君一回。”

聖上原本也隻是逗她,沒想到瑟瑟會真的應承,麵上微微含笑,和她商討起孩子的名字:“名字預備等周歲宴再取,不過還得咱們想想,取個小名先叫著就好。”

夫妻二人關於這孩子的名字不知道費過多少腦筋,卻總是不滿意,楊徽音想了想,枕在郎君懷中,輕聲道:“郎君說他喜歡吃菽乳,那就叫他阿菽好了,《漢書》有言,‘菽草之難殺者也’,這孩子比我還挑嘴,取個容易活的名字罷?”

她也頭痛這孩子對父母異常的親近,心虛挑食這一點是不是隨了自己。

聖上現下萬事都依順著妻子,隻是笑道:“阿菽阿叔,這孩子似乎有占父母便宜的嫌疑。”

楊徽音現下也懶待與他拌嘴,又輕輕問道:“郎君,我阿娘哪裡去了?”

“朕讓人先伺候雲夫人歇息了,”聖上明白嶽母這些時日的辛苦,握住楊徽音的手:“朕命人賜隨國公府千金,酬謝嶽家好不好?”

“郎君說好就好罷,”楊徽音略有些疲倦,“不過賞賜也好,立政殿再額外給阿娘千金好了。”

言畢她卻又覺得好笑:“說是立政殿的出賬,其實還是要叫郎君出兩千金。”

他們在做夫妻、父母上都略顯青澀,隻是身份尊貴能少走些彎路受罪,可是到如今,對“養兒方知父母恩”也有更深的了解,聖上溫聲道:“本也該如此,這些時日若沒有雲夫人,朕往前麵去總也不能放心。”

他目光裡含了點點柔和意:“瑟瑟做母親,朕獎賞嶽家,也該想想怎麼獎賞娘娘才好。”

“我做母親也是自己心甘情願要做,郎君獎賞我做什麼?”

她虛弱的笑裡仍能看出一絲甜意來:“本來我是特彆怕熬不過去這一關的,可是阿菽一出來,我又覺得他實在是可愛極了,想著萬一再和郎君有個女兒,就再好不過了。”

皇長子的父母皆是一等一的鐘靈人物,然而即便如此,他出來也依舊又紅又醜。

可是楊徽音卻莫名愛得厲害,無論他多麼不好看,幾乎瞧不出一點父母的姿容,然而每每見到他,便像是瞧見他的父親一般,心中總是有柔情悸動,沒有半點埋怨的意思。

她見郎君也是一般對這個孩子儘心竭力地撫育,也很能放心,甚至有些惦記將來再有一個女兒:“哥哥,我聽人說,兄弟姊妹年齡相近些,玩得更好。”

聖上卻擰了擰她的麵頰,低聲道:“娘娘快饒了朕罷,郎君還望著多親近你幾次,這兩年再有小冤家來,大抵是要催咱們這對做爺娘的壽命了!”

他想了想,卻又忍俊不禁:“瑟瑟瞧朕與朝陽相差也大,長兄如父,感情依舊和睦,咱們等過上十載八載的也不急。”

夫妻兩個說過一陣話,聖上安置她歇下,雲氏既然已經陪侍皇後幾乎整個孕期,也同樣惦記隨國公府,聖上出去,賞賜過後見她請辭,也允準下來。

天子近乎是中年得第一子,疼愛非常,雖不曾即刻冊立皇太子,然而也依照皇太子例,免除三年賦稅,大赦天下,長安內外設燈與火樹銀花,一月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