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1 / 2)

與福福的沮喪生氣驚訝一樣,白胡子在這裡看到福福的時候也是一愣,滿臉驚訝:“你怎麼還在這裡?”

這處空間是專門為這些異世重生的靈魂設的轉生池,當這些異世來客跟本世界的身體徹底融合,轉生池狀態便會轉為關閉。而那些重生而來的人,也會漸漸淡忘前塵往事。

白胡子是專門來回收轉生池的,卻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了福福。而且看樣子,她竟然還沒跟自己的身體徹底融合。

他皺眉掐指一算:“不對啊……我送你過來已經至少有三年了吧?怎麼還沒魂身融合?”

以他的經驗,即便是再難匹配的靈魂,最多過個半年也能徹底融合,怎麼這丫頭這麼久了還沒融合?

不對勁啊。

福福一臉茫然,再次沮喪低頭:“不知道,可能我比較慢吧。”說完,又一臉期望地抬頭看他:“老神仙,如果我一直不能融合,能不能幫我把身子調理一下啊?我不想一直吃苦藥了,太費錢了!院長媽媽都累得瘦了辣——麼多。”

說到這裡,她伸手比了個大大的圓,再配上她這一世粉嫩可愛的麵容,彆提有多萌了。

“彆急,”白胡子忍不住笑了笑,走過來伸出一指按在她的額頭,“讓我看看怎麼回事。”

這小姑娘上一世魂魄不全,以至智力有些不足,性子卻是難得的純良,因此白胡子對她總是會不自覺地優待兩分。

福福乖巧點頭:“哦。”

結果這一檢查,頓時就讓白胡子忍不住汗顏——

完蛋,原來竟是他自己搞錯。

上一世福福魂魄不全,於是他便找來養魂池幫她修補,哪知最後重生的時候卻是錯將養魂池當作轉生池給了她,以至於這一世她的魂魄過於強大,肉身容納不下。

按說養魂池養魂過程太過痛苦,尋常人壓根堅持不了多久倒也還好。過一段時間,隨著肉身漸長,也就融合到一起去了。可偏偏福福太過乖巧聽話,每日按足他的要求,每天晚上都會進入這空間,咬牙忍受著那剮骨去肉的痛苦硬生生泡在裡麵。

最後還因為她遲遲不能跟肉身融合,以至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開口說話走路,她甚至有時候在白天也會主動進來養魂。

一來二去的,她的魂魄越發壯大,以至於她的肉身越發難以跟她的靈魂匹配。所以其實福福現在是早就可以跟肉身融合,隻不過魂魄太大,肉身容納不下,隻需要將她的魂魄設法縮小就好了。

——找到問題症結,解決起來便也是手到擒來。

福福全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胡子,待看到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才緊張得鼻尖冒汗,小小聲地問:“老神仙,我還有救麼?如果沒有的話……”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緊張得小手死死交握在一起,指甲深深掐進了肉裡。

看她這模樣,白胡子突然起了一絲玩心:“如果沒救你想怎麼辦?”

福福一呆,巨大的絕望與不舍湧上心頭,她直楞楞地望著白胡子,緊張得話都說不明白了:“沒……救,沒的話,要不就想辦法讓我死了吧。然後讓院長媽媽忘了我……”

說著說著,小姑娘終於忍不住紅了眼圈,一串金豆豆撲簌簌地滾下來洇在胸前衣服上瞬間就打濕一大片。

白胡子頓時大悔自己明知道這小姑娘愛較真,為什麼還要逗人家。便趕緊開口安慰:“放心放心,有救有救!而且呀,一會兒我還會給你個好東西,好好補償一下你這三年來吃的苦!彆哭啊!唉喲,對不起,是爺爺錯了……”

一疊聲的道歉聲中,福福臉上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繼而轉為狂喜:“我有救?!真的嗎?你這次不騙人吧?!”

白胡子:“……”頓時汗顏。

然後麻溜地趕緊施法幫福福解決魂身融合的問題,這回是有問必答,有一說一,再不敢逗弄小姑娘了。

*

就在白胡子在空間裡設法幫福福解決魂身融合的問題的時候,外界。

米衛國好不容易快馬加鞭,先眾人一步衝到鎮醫院,福福已經被安置在病房裡掛上了藥水。

醫生告訴他福福救治及時,彆的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由於小姑娘體弱,落水時著涼受驚,便有些高燒不止,掛了水,如果後半夜燒能退,就不礙事。

福福身體弱,常年打針吃藥,這大夫跟米衛國也算是老熟人了。因此說話便十分直接:“你這閨女身體底子太差,如果半夜還退不了燒,你就做好準備吧。”

這一連串的話讓米衛國的心情宛如坐過山車,剛爬上高坡,又跌下低穀,整個人都有些懵懵的。

米紅軍哭得眼睛紅腫,跪在他麵前“砰砰”磕頭:“三叔,是我錯了!我不該把福福一個人留在岸上出了事!你打我吧,打死我吧!”

米衛國晃晃轟轟作響的腦袋,扶住牆壁定了定神,澀聲道:“到底咋回事兒?鐵生說……”

米紅軍:“我想著福福最近胃口好,昨兒晚上就在河邊下了套,想著今天去看看有沒有魚給她吃。今兒就背著她在河邊坐著,我下去看魚。可誰知中途發現一隻兔子,攆著它去了彆的地方,結果回來、回來就看到她跟江樾在水裡……”

“福福不會走路,肯定是江樾那家夥把福福弄下水的!”說到這裡,他說不下去了,跪在地上咧著嘴放聲大哭:“哇……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三叔,你打死我算了!”

米衛國定神,看著悄無聲息躺在床上的閨女,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會兒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他顫抖著手去摸閨女臉蛋,多希望眼前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多希望福福能睜開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促狹地衝他叫一聲,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福福在跟他開玩笑。

可惜不是。

福福原本白皙的臉蛋被燒得通紅,雙眼緊緊閉著,兩條細細的眉毛不安地收攏,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時,身後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抱歉,犬子闖禍,害了你家孩子,這事我必定給你一個交代。”

江庭沉著臉大步進來,進門之後又衝門外冷喝一聲:“滾進來!給人道歉!說,你為什麼要推人落水?!”

這不問青紅皂白的問話方式頓時惹得江樾倔脾氣發作,杵在那裡一聲不吭。

江庭心裡一陣火起,轉身直接一把將江樾搡進來,後者頓時一個站立不穩,“啪”地一聲摔了個大馬趴。

江樾怒了,一下掙開江庭的鉗製:“放開!我會走!我沒推人!”

米衛國皺眉:“那不是你推的,是誰……”

他話還沒問完,就被江庭一下打斷:“不是你是誰?那個叫啥鐵生的孩子都說了,當時隻有你在場!這小姑娘又不會走路,不是你推人,難道是你救人?”

江樾梗著脖子不服氣:“我就是在救人咋滴?!”

“還敢跟我犟嘴?!”江庭最看不慣他這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頓時怒了,“啪”地一耳光扇在他後腦勺上:“你才學會遊泳多久?就敢跟我說在救人?!我看你是真的越發無法無天了……”

父子倆一言不合,果然就杠上了。

江樾梗著脖子不服氣:“我沒撒謊!你知道我多少?一年到頭跟我說不到十句話,說那十句還不是打我就是罵我!你憑什麼覺得了解我?!我說不是我推的人就不是我推的!”

江庭額頭青筋直爆,怒氣值蹭蹭往上漲,聽到最後直接提腳,就要往江樾身上踹。

他這一腳力道不小,眼瞅著如果踹實,江樾隻怕不死也殘。

米衛國終於也顧不得傷心了,一把攔住他:“這位同誌,您先彆急著打人。我覺得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江樾這孩子他見過幾回,雖然他性子確實有些孤拐不大愛跟長輩交道,但卻是個實誠孩子。他說沒推,那他覺得十有八九就應該是真的。

“誤會?”江庭深吸一口氣,怒視地上的江樾:“那你倒是說說,都有哪些人跟著你?我把他們一一找來對質,免得你再說冤枉。”

江樾一聽他爸這語氣,頓時就不想說話,抿著嘴一聲不吭。

米紅軍急了,扒住他三叔:“三叔,你還幫他說什麼話?!我們到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在福福身邊,福福又不會走路,難不成還是自己爬下去的?她又不傻。而且醫生檢查也確實發現福福後背有一大片淤青,應該是撞出來的,不是他還能是誰?!”

江樾氣急,臟話都飆出來:“媽的都說了不是我!還冤枉老子!”

江庭一聽頓時怒了又要打人。

米衛國趕緊攔住急眼的侄兒,又走到江樾跟前攔住他爸:“江樾,你說不是,叔相信。但是福福她確實不會無緣無故落水,你能幫叔把人找來都問問麼?”

雖然李鐵生跟自家親侄兒都說是現場隻看到江樾一人,但是米衛國還是不大相信會是江樾撞的人。又見他被他暴脾氣的爹揍得鼻青臉腫,他實在怕把人打壞了,便隻好軟了聲音相勸。

好在江樾還算給他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