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2)

馮秀萍火急火燎地衝出去找人來幫三兒媳看脈。

原本守在門口的李來娣一聽, 頓時也顧不上自責了,趕緊衝進去照看弟妹,哪知一衝進來, 就看到蘇芫蹲在門前, 嘔得肝腸寸斷。

一旁福福小臉滿是焦急,不停拍打著媽媽的後背,一個勁給她順氣。

“這是咋了?”

李來娣緊著去廚房準備給她倒水, 哪知摸進去一看,裡麵冰鍋冷灶。這一天,蘇芫竟然是連火都生。

她又趕緊兩把點起火,舀了幾瓢水進去燒著, 轉身又接了杯涼水出來:“先漱口,不然那味兒在嘴巴裡老是反胃。”

蘇芫淚眼婆娑地接了,一仰頭把水在嘴裡漱了漱,然後吐了出去, 心裡那股勁好歹過去了點。

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次的惡心跟上次山上遇熊之後有點像, 卻又有些不同,總有股讓她說不上來的感覺。

正想著, 院門又被人撞開了, 馮秀萍拉著村裡的赤腳大夫衝進來:“快!快幫我三兒媳看看,可是有了?”

蘇芫張嘴想說“不可能”,可是轉眼又想起來這個月的例假似乎推遲了好幾天都沒來, 於是便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然後伸出手由老大夫把住了脈。

老大夫被馮秀萍拖來一路心浮氣躁,好容易定下心把脈,卻覺得對麵蘇芫的脈像沉穩有力, 十分的康健。

至於說老太太說的“有了”?

老大夫皺眉又叫換了一隻手:“嘶,我把不出來孕相,不過阿芫的身體很健康,你們不必擔心。”

然後又說這嘔吐也有可能是受驚著涼所致,叮囑接下來多喝熱水,好好休息。

眾人一聽也有道理——

可不是受驚著涼?

今兒這一天就沒消停過!

老太太千恩萬謝地送走了老大夫,然後當即拖著蘇芫跟福福去了自家:“走!你這新屋沒什麼火氣,去我家住。你這新屋離不得人,晚上叫你爸跟你大哥過來住,男人家火力旺,正好可以給你暖屋。”

說起暖屋,馮秀萍又是一頓,然後道:“等會兒我再去村裡請幾個輩分高,德性重的老人一起來,晚上在你家熱熱鬨鬨開一桌!”

原本大山村新家搬遷就有暖屋的說頭,隻是之前米衛國想著他家隻是擴建,又不是搬遷,便沒搞這些。

這會兒老太太心裡嘀咕著,他們剛搬進新屋就鬨出這一出,隻怕是跟沒暖屋有關係。

因此忙不迭地就安排上了。

老太太也是大手筆,想著暖屋,就一股腦兒地把村裡閒散著幫不上工的老頭子們全安排上了,還給開了幾桌麻葉子牌,一群人打著牌,喝著茶酒,雖然外麵河水仍舊“轟隆隆”但好歹屋裡卻是活泛起來了。

隻是這一幕,對比著外麵緊鑼密鼓的圍河修堤,怎麼看怎麼有些詭異。

*

就在福福奶張羅著給她家暖屋的時候,狼牙山上。

米衛國吃過烤兔,又將篝火挪了個地,用枯枝敗葉堆在原本燒火的地方躺了上去。

大火燒過的地麵乾燥且溫暖,帶著一股能炙進人骨頭縫的暖意。

米二哥也不知是心大還是真的累了,吃過烤兔就地一躺,呼呼就睡了。李三娘跟小鬼頭兩人身體不好,也頂不住,跟著睡了。

米衛國獨自瞅著滿眼璀璨的星空,突然問了句:“你往後咋打算?”

李三:“回去看,如果張家人死絕了就算了,如果沒有,我就是坐牢也要把他們都送進去。”

李三這麼多年乾的事兒也不乾淨,如果真要報警,自己勢必會受到牽連。

說到這裡,他又突然一個翻身坐起,然後“撲通”一聲跪在米衛國麵前“砰砰”就是幾個響頭。

速度快得米衛國都沒來得及躲避,就生受了他這一番動作。

“李三哥你這是乾啥?!”

李三:“如果事情真走到那一步,我的娘跟弟弟,還得托你照顧!”

米衛國頓時沉默,半晌才“嗯”了一聲。

李三做的那些事,確實夠他喝一壺的,而且如果到時跟張家撕破臉,他那些事肯定一件也兜不住。

但如果不報警也不行,就張家那嘴臉,肯定會拿這事作為要挾他的手段。李三即使把娘救出來也沒用,一樣受人要脅。

想到這裡,兩人心裡突然同時升起一個惡毒的念頭:要是這場水,能把張家人衝得死絕了就好了。

*

就在兩人同時忍不住在心裡詛咒張家人的時候,山洪中央一株小樹上。

一連串串串兒一樣,串著張明善、張德全、張芹一家三口。

張德全在最上麵,但是現在三人正在爭吵。

“張德全,你已經在上麵坐了很久,該下來讓我歇歇了!”說這話的是張芹,她剛才試圖上去,結果把僅有的一根副枝給掰斷了,差點被水衝走。

張德全:“是我跟爹先發現這裡的,然後把你拉過來。爹說了,一人在上麵呆三千個呼吸,我還沒到!而且你彆忘了,那會兒你都要被衝走了,是我拔箭、拔箭插在樹上你才抓住沒被衝跑的!”

張芹渾身打顫,說話都有些吐字不清了:“可是我……已經快熬不住了,你那不是有吃的嗎?快給我一點,我沒力氣了!”

張德全眼神一閃,“沒了!剛剛水流太急,包裹裡的東西全衝走了,隻剩下幾塊,剛才全給你了!”

張明善隻要一想到自己一家被攆著換道,就一心隻想殺了李三那個狗娘養的跟他那個幫手——他媽的,他們站得高,肯定是看見這邊有水來了,才故意叫他們走的!

他那雙綠豆大的小眼睛裡仿佛淬了毒:“等洪水過去,老一定要把他們全殺了!”

“爹你說啥?”張德全沒聽清他的嘀咕,本想不理,但是一想他爹的手段,又害怕,便主動挪下來:“爹你上去歇著吧。”

張明善回神,看著主動下來的憨兒子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嗯,你是個好的,來,你既下水了,那包裹就給我背著,不能再泡了。”

張德全本不想給,但是扭頭一眼看到正蠢蠢欲動又想來偷吃的張芹一眼,就腦袋一縮解了包裹:“那爹你拿著,裡麵東西真不多了,得省著點吃。”

之前就是,他跟張芹兩人在水裡,結果被後者偷了大半吃的進了肚。

張明善笑眯眯接過,然後上樹的時候突然抬腳,猛地順勢一蹬!

“啊!爹你乾啥?!咕嚕嚕……”

張德全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人就被他踹下了樹,轉眼就被一個浪頭摁進了水裡!

張芹驚呆了:“爹!!!”

伸手就要去拉她弟弟。

哪知下一刻,耳邊響起的話讓她又止住了動作——

“這樹根本承受不住我們三人,德全受了傷,體重又最重,早晚是個死,還不如現在讓他死了免得活受罪。”

那你怎麼不去死?

這話在張芹心裡打了個滾,又隨之淹沒,然後學著張明善的樣子,衝著向自己伸來求助的手的弟弟狠狠跺了下去!

張德全:“爹!咕嚕嚕!姐姐……咕嚕……”

幾人本就筋疲力儘,張德全也不過堪堪掙紮了兩下,就被父親跟姐姐聯手踹下了水,然後沉了下去。

張芹怔怔地看著在水麵上消失的弟弟蹤影,直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倏地大叫出聲:“爹!爹,你乾了什麼?!”

張明善把懷裡的包裹小心地揣進懷裡收好,舒服地躺倒在枝椏上。

聞言頓時冷酷一笑:“嗬,我乾了什麼?你不也添了一腳?沒你那腳,說不定德全兒還以掙紮著水上漂著,找到下一處棲身的地方。”

張芹頓時說不出話來,隻是看著樹上躺著的人心裡出一股巨大的害怕。

張明善看出來了,斜眼一瞥:“你也彆怕,隻要你肯乖乖的,你體重不重,我留著你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等出了水去找李三那個狼崽我還要幫手。”

張芹沉默著不說話,看他的樣子,張明善轉頭又從懷裡摸出一小塊餅子:“呐,吃了,等我眯一覺起來,你就可以上樹休息了。”

張芹乖乖接了,心底卻是在打著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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