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事兒?”
“沒事兒,讓咱們彆操心。”陶淮南說。
田毅在這邊說:“我都聽見你倆半夜黏黏糊糊打電話了,我一聽有動靜還以為小南偷著談戀愛了,聽半天原來是小遲。”
陶曉東在電話那頭聽見,說他一句:“怎麼還聽人電話呢?沒點哥樣兒,讓你經管我們孩子讓你偷聽我們電話了?”
田毅笑著說:“我們小南不怕聽。”
陶淮南那天接電話時候一頓哭,現在想想被田毅哥聽見了還怪不好意思,笑了下沒說話。
陶淮南自己上了一周學,周末哥發現他咳嗽有點厲害,帶他去吊了兩天水。
陶淮南身體一般,從小抵抗力就弱,小時候經常感冒發燒,最近兩年大點了好多了。擱彆小孩兒得個小感冒不打針不吃藥過幾天也該好了,到了他這兒拖拖拉拉竟然拖了一周。倒也沒多難受,所以剛開始也沒在意。
誰知道打上針反倒把病徹底激起來了,也可能是陶淮南擔心遲苦本來就吃不好睡不好,最近身體差。周末難受了兩天,到了周一早上才覺得好多了。
周一早上陶曉東問他想不想請假。
陶淮南搖頭,一邊撕著麵包條往嘴裡放,一邊說:“感覺已經好啦,鼻子通氣了。”
“你帶著手機,難受了就給哥打電話。”陶曉東和他說。
“好。”陶淮南乖乖點頭說。
早上出門時候一點沒撒謊,是真覺得自己好多了,鼻子也通了,頭也不疼了。可到了中午,陶淮南趴在座位上隻覺得一陣陣發冷,四周窗戶都關著,可還是冷。
半夢半醒時候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含含糊糊“遲苦我冷”。“遲”音剛要發出來,猛地想起遲苦沒在,又平和地把後幾個字都咽了回去,繼續趴著了。
頭疼,冷,渾身都沒什麼力氣。如果遲苦在話這個時候陶淮南肯定賴賴唧唧地哼上了,這會兒隻有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抽了張紙擦擦鼻子,趴了半個中午。
醒了後想去廁所,站起來感覺自己軟綿綿。陶淮南晃了晃頭,想去順便洗把臉。這會兒廁所人少,抽煙那些也都沒來,通常午休時候廁所一個人都沒有。
陶淮南捋著牆往廁所去,想著如果明天還是這個狀態話那就請個假。太難受啦,還不如在家躺著,這狀態來了也聽不進課。
在水房突然被人扯了一把衣服時候陶淮南是真丁點都沒反應過來,這個時間按理說廁所沒人,他也沒防備。
“誰?”陶淮南在牆上撞了一下,穩住自己之後問。
對方沒出聲,隻是往他臉上噴了口煙。
陶淮南本來就不舒服,這一口煙噴過來讓他泛起一陣惡心。往下壓了壓那股往上翻騰惡心,陶淮南擰著眉說了句“滾”。
可能是他這個字把對方激怒了,陶淮南聽到了一聲譏諷笑,隨後就感覺到自己身上濕了一片,好像是被潑了水。
到了這種時候他是躲不開,陶淮南很清楚。他最該做就是靠牆站著不動,安靜地等惡作劇人玩夠了興致散了自己走開。
然而最近他本來就積攢著深重沉鬱,對遲苦擔心和今天本來就帶不舒服,讓陶淮南煩躁值衝破了頂,徹底壓不住了。
他衝著前麵罵了句:“不敢出聲垃圾。”
又是一道水痕甩上他臉,布條刮過臉上時候,陶淮南知道對方手上拿是拖布,甩自己水應該也是這個。
“隻能在瞎子麵前找找優越感,就像條不敢見光蛆。”陶淮南腦子一陣陣地犯暈,他兩隻手向後按著牆。
一巴掌抽上他臉,對方罵了聲標準三字罵。聲音陶淮南聽不出,不是他認識人。
陶淮南被抽得側過了臉,本來是擰著眉,卻突然又很想笑。
哥哥和遲苦從小把他保護得那麼好,他們恨不得把他揣在兜裡帶著,往他身上罩著一層一層保護罩。然而就因為他殘疾,但凡他們護不住時候,他就是一個完全不能自保小孩,剛才還說彆人垃圾,其實他自己才是小垃圾。
陶淮南又笑了下,舔了舔泛著白嘴唇,還在繼續說著話:“你活得比你手上拿著拖布都窩囊,又臟又臭。”
陶淮南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多平和人,他隻是因為瞎,所以從小就被迫接受了很多屬於他生存法則,可是骨子裡帶依然是陶家人那股軸勁。
反正都躲不開了,能打就打吧,頂多也就這樣了。
陶淮南那天嘴上罵得很痛快,借著罵人把心裡消極情緒都發泄了。罵一句挨一下,他好像很久沒挨過打了。爸媽還在時候,爸爸偶爾會拍他兩下,那是因為他調皮不聽話。爸媽走了之後哥哥從來沒打過他,哥哥慣他慣得厲害。
陶淮南腦子已經不清醒了,他冷得渾身打顫。額頭撞上牆,又被拖著關進廁所隔間時候,陶淮南覺得自己臟得要窒息了。
遲苦估計要把他扔在淋浴間裡衝兩個小時水。
又疼又冷狀態下,陶淮南想到,他被一個十多歲男生打了都這麼疼,那遲苦才那麼小時候被他爸一個成年人打到抽,那得……疼成什麼樣啊。
陶淮南一點力氣也沒,連呼吸都挺費力,也可能是蹲坐姿勢導致呼吸不暢。
手機在書包口袋裡,陶淮南好像除了蹲在這兒等人來,其他什麼都做不了。大喊大叫他現在沒有力氣,而且也沒打算那樣做。
挨欺負雖然挺丟人,可好歹也彆狼狽到一點尊嚴也沒吧。
時間被拉得很慢,每一秒都像十分鐘那麼難捱。
耳邊像是有人在擂鼓,吵得陶淮南頭疼得快炸了。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也不知道是他一直在想遲苦小時候挨打事想得太多了,還是已經昏過去了做小美夢。
他好像隱隱約約……聽見遲苦遠遠地在喊“陶淮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