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城,陳小樹和林峰在最初的恐懼之後,也終於成功的憑著與曲心竹之間那一兩分關係安安穩穩的在謝府中活了下來。
謝撫安此時忙著處理天行軍,暫且還沒有對他們二人動手。
但是陳小樹的內心卻一直都沒有安定下來過。
他站在院門被緊緊鎖住的謝府偏院,抬頭仰望著頭頂那一塊狹小的天空,心中竟是升起了與曲心竹之前被關在天星城謝府是彆無二般的情緒。
痛苦,憋屈,卻又無可奈何。
林峰從陳小樹身後的房間裡走出來,心有戚戚然道:“我聽他們說那個什麼天行軍估計撐不了多久就要敗在他手中了,到了那時他得了空,我們去哪裡將他的夫人找回來?”
“而且我先前已經打聽過了,咱們那位前輩當時可是直接跳水自儘的。這屍骨如今恐怕都要被水衝爛了。”
陳小樹聞言歎了口氣,又帶了點期許道:“可是我也聽他們說他們當初將那位前輩跳水自儘的水潭都給挖乾淨了,說不定……說不定她真的就沒出事呢。”
林峰反問:“以這個世界的科技,你覺得他們挖那個水潭用了多長時間。”
陳小樹神情立時低落下來:“不知道。”
話雖這麼說,但他心裡其實很清楚對方在這上麵花費的時間絕對不短。
“罷了,管他們用了多久,等到時候她真來找我們,咱們就帶他去來時我們待的那個地方。我們再仔細找一找,說不定到時候咱們幸運一點就直接穿越回去了呢。”
林峰也有些向往道:“回去後我一定好好上學,聽爸媽的話,再也不想這些不切合實際的事情了。”
來到這裡的三個月,有十天他們兩人一直跟個野人一樣在最初到達的那片山林裡艱難求生,另外有二十天是被人當成犯人裝在囚車上。
到達皇城見了那位謝公子後,他們倒是不用再想頭一個月那般吃苦了。但是對方將他和陳小樹安排進如今這個偏院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也從來不允許他們二人離開這裡。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們兩就安全了。隻不過是那位謝公子暫且還忙著打天下,所以一時之間還顧不上他們罷了。
但是人家謝公子不在意,他林峰和陳小樹卻不能不在意。他們二人幾乎每日活在惶恐之中,隻能無數次在內心請求那個被謝公子攻打的天行軍,許願他們可以撐的再久一點。
在陳小樹和林峰兩人站在院子裡對著天空自怨自艾的時候,距離天衍王朝皇城不算太遠的一個平原上。
一個衣著破爛,麵黃肌瘦的小男孩正躲在一棵粗壯的樹木後麵,用瘦到快要脫相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麵前那塊雜草叢生的田地裡矗立著的那個奇怪龐然大物。
“哥哥,那是什麼啊?”小男孩身後還跟著兩個比他更小一點的孩子。此時其中一個小女孩正伸出自己黑乎乎的小手拉著小男孩爛糟糟的衣角,怯生生詢問著。
她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抿唇咽了口口水,眼裡滿是渴望之色。
“是吃的嗎?”不等小男孩回答,她又自顧自的回答了自己之前的問題。
狗蛋看著妹妹瘦骨嶙峋的小身體,心中便是一痛,他強顏歡笑回答道:“應當就是吃的,丫丫你彆急,你和二牛乖乖待在這裡,哥哥先前那邊看一下。”
丫丫聽了自己哥哥的話,很乖巧的收回手站在原地不動彈:“嗯,哥哥你去吧,丫丫會乖乖的。”
狗蛋便伸手摸了摸丫丫和一旁眼巴巴的看著他的二牛的頭,而後端著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徑直向著自己不遠處那個大家夥走去。
這周邊幾乎所有野菜都被他還有村裡的人給挖乾淨了。到今天為止他和兩個弟弟妹妹已經足足兩天沒吃飯了。
他是哥哥,倒是還能繼續忍下去。但是丫丫和二牛兩個小的明顯是抗不了那麼久的。
他再找不到食物給他們吃,他們估計就要跟村子裡那個隻會念書的青誠哥哥一樣,大山伯伯被征兵的抓走後,青誠哥哥沒過多久便餓死了。
但他狗蛋可是答應了爹爹和娘親要保護好弟弟妹妹的,他不能讓他們失望。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狗蛋乾脆也不躲了,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走向了那個一動不動躺在田野裡的鐵家夥。
此時狗蛋眼中的龐然大物,實際上莫名其妙從水裡來到陸地上,趴窩在這裡將近十天的軍艦上,一個穿著一杠兩星軍裝的男人本來正百無聊賴的拿著望遠鏡觀察著軍艦四周的情況。
當狗蛋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視線中時,他本來有些倦怠的精神立馬為之一震。
吳忠又拿著望遠鏡仔細看了狗蛋一眼,確認狗蛋是一個人後他立馬有些激動的衝自己身後喊道:“大家快過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總算是出來人了。”
吳忠話音剛落,他身後的甲板上寂靜了一下之後,頓時出現了一陣雜亂中又帶著整齊意味的腳步聲。
而後等到吳忠再放下望遠鏡,他身後便已然圍了一群穿著白色軍裝的人。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帶著兩杠一星的肩章。
吳忠看到那人,立馬立正行了個禮:“艦長好。”
此人正是這艘莫名擱淺在陸地上的太河艦的艦長,少校秦風揚。
秦風揚衝著吳忠點了點頭,而後直接拿過對方手裡的望遠鏡放在眼前看了起來。
吳忠見秦風揚並沒有追究他先前行為不規範的錯誤,心中當即鬆了口氣,也跟著其他人一起爬在欄杆上,努力的伸長脖子去看那個走的距離這邊越來越近的人影。
在看清楚鏡頭裡狗蛋身上穿著的衣服後,他的內心下意識的蹙了起來。
這哪家的父母這麼不負責任,竟然讓孩子穿成這樣跑出來。
秦風揚放下望遠鏡,皺眉思考了一下後,還是伸手點了兩個人出來。
“吳忠,宋林林,還有王嶽山,你們三個下去將他帶上來……注意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帶其他東西。”
軍艦本來不應該允許其他人隨意上來的。但秦風揚此時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為眼前這個正向著軍艦走過來的小男孩,是他們莫名出現到這裡之後見到的第一個活人。
十天之前,秦風揚本來正如同往常一樣帶領著艦隊在華國海域內巡邏。結果突然之間他所負責的海域便起了一場大霧。
秦風揚當機立斷的與自己所屬的艦隊進行了溝通,在得到對方讓自己原地待命的命令後,他心中雖然不解但也還是嚴格執行了上級的命令。
那場突然升起的大霧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當時他們現在站的的甲板上全是霧氣與濕氣,能見度又極低。
為了手下人的生命安全著想,秦風揚當時乾脆將所有士兵都約束進了船艙裡,準備等霧散後再放眾人出來活動。
秦風揚一開始的判斷確實沒有錯,在船艙裡待了一天一夜後,九天前的那天早上,他一起床注意船艙圓形的窗戶外那些霧氣似乎已經散了。
秦風揚當時還鬆了一口氣,準備等待會所有士兵起床洗漱好了,他便直接帶著所有人回歸艦隊。
但他沒想到自己歡歡喜喜的從船艙裡出來後,出現在他眼中的不再是以往他覺得自己已經看膩了的蔚藍的海麵,而是一塊陌生又廣袤的野草從生的平原。
而他視若生命,幾乎當做自己老婆一樣對待的軍艦,也可憐巴巴的離開了自己賴以生存的海洋,竟然就那般擱淺在了這片荒涼的平原上。
一覺醒來,海沒了,國家爸爸聯係不上了,就連心愛的“老婆”都雙腿殘疾動不了。
秦風揚當時的心情簡直無法對外人言說。
後來他整理好自己操蛋的心情後,也曾試著讓士兵往軍艦外探尋過一段路程。但是失去了衛星的定位,他們此時稍微離軍艦遠一點,手裡的無線電對講機都會失去作用。
在將人派出去探查幾次都沒有結果後,甚至有一次還和外出的人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聯係後,秦風揚自然是不再敢讓自己手底下這些士兵去冒險的。
萬一走丟了怎麼辦?
所以此時,看到狗蛋的第一時間,秦風揚心中除了有些可憐對方之外,最在意的其實就是怎樣從對方嘴裡得到有關於此地的消息。
當然,秦風揚之所以會選擇這般做,與狗蛋那一看就虛弱至極的身體也不無關係。
因此狗蛋這邊剛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到軍艦下麵,正準備伸手去摸了摸眼前這個看起來奇怪極了的大家夥,他麵前突然就掉下根繩梯來,而後三個身材精瘦的男人用極為靈巧的動作踩著繩梯從狗蛋麵前都龐然大物上直接跳了下來。
麵對突然從天而降的吳忠三人,狗蛋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立馬轉身想要撒丫子離開這裡。
但他剛跑沒幾步,便被反應過來的吳忠大步上前抓著兩隻胳膊給提溜了回來。
狗蛋畢竟年紀還小,哪怕在弟弟妹妹麵前表現的再冷靜,此時猛然被吳忠抓起來,他立刻變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懼。一邊大聲哭喊著,一邊奮力的扭動著身體想要從吳忠手裡掙脫出來。
“不要吃我!我又瘦又臭,一點都不好吃的。”
吳忠將手裡的狗蛋往高處舉了舉,有些茫然的回頭看著自己身邊的兩名戰友:“這小朋友說啥呢?嘰裡呱啦的,難不成是外國人?那也不對呀,他是黃皮膚啊。”
雖然狗蛋現在臉上臟兮兮的,身上也滿是汙垢,但是吳忠覺得自己還不至於蠢到分不清自己人和外國人。
眼前這小朋友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個夏國人嘛!
其他兩人聞言也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而後王嶽山提議道:“管他的呢,先帶上去讓艦長瞧一瞧。”
說著他露出一個在自己看來十分和善的笑容,對著狗蛋安慰道:“小朋友彆害怕哦,叔叔不會傷害你的。叔叔是jf軍,jf軍知道嗎?不會欺負老百姓的。”
但是在狗蛋看來,眼前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在向自己展示他那一口白的發光的,鋒利的可以把。將他的骨頭嚼碎吞進肚子裡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