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番外一(下) 謝撫安(1 / 2)

所有人都被那陣音樂聲吸引了注意力。

謝撫安也不例外,他暫且放下了自己想要問監獄長了,關於曲心竹的事情的念頭,目視自己前方的屏幕,認認真真看著那屏幕裡流動的畫麵。

電視屏幕上的鏡頭突然從大廳拉到了酒店一樓。

一陣輕快如精靈一般的女聲,伴隨著調皮的音樂節奏,在眾人耳邊響起。

大廳裡的燈光在這一瞬間突然暗了下去,原本懸掛在大廳頂部的星星月亮樣式的裝飾燈,在大廳主燈暗下去的一瞬間,一個接一個的亮起,努力的展現出自己柔和的光芒。

一束燦爛的白光從星月燈溫暖的黃色光芒間射出,打在了連接著一樓的那架水晶階梯的樓梯口處。

白光照耀之下,一個穿著白色公主裙,頭上戴著鑲嵌著名貴寶石皇冠的小女孩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那是個長相十分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她白嫩的臉蛋不過巴掌大小,五官也精致小巧,旁人隻看她一眼,便知她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

此時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正眨巴著自己那雙圓潤的杏眼,略帶好奇的望著樓梯下大廳裡那些賓客。

她一手提著自己的裙擺,一手拉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的手。

謝撫安看著電視屏幕裡出現的這個小姑娘,不知怎的,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這一瞬間突然抽痛了一下。

屏幕中的小姑娘盯著底下的人群看了兩眼,略有些羞澀的勾唇看向了自己身邊的老人。

謝撫安看到那位老人的嘴唇動了動,而後那位漂亮的小姑娘便這樣拉著老人的手,姿態優雅從容的,一步一步從那座水晶階梯上走了下來。

小姑娘走下樓梯後,始終響徹在眾人耳邊的那首歌,剛好一遍播完又開始播放第一遍。

謝撫安看到那位老人鬆開拉著小姑娘的手,慈祥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而後便往後退了兩步。

小姑娘抿唇衝著眾人笑了笑,下一刻卻是直接隨著大廳裡那悠揚的歌聲,腳步輕快的跳起了舞。

她提著自己華麗的裙擺,一邊仿佛一個真正的公主一般跳著舞,一邊慢慢走向場地中間早已布置好的舞台。

大廳裡的燈光不知何時又熄滅了,隻餘那頂白色的探照燈,一直跟隨著小姑娘的舞步,照亮她前進的每一寸道路。

最後,當那悠揚的女聲終於唱到歌曲的結尾時,小姑娘也已然隨著舞步來到了大廳舞台中央。

她略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聲,放下拉著裙擺的手,走到舞台旁邊,從負責此次生日會的主持人手中接過話筒。

笑看著舞台外眾人道:“感謝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姐姐,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參加我的十歲生日,長寧不勝感激。”

小姑娘落落大方的向大廳中的來客道著謝。

那些衣著靚麗的各家公司的老板和領導者們,聞言則立刻用自己生平最和藹的聲音道:“小長寧客氣了,祝你生日快樂啊。”

“不忙不忙,能來參加小長寧的生日會,才是阿姨的榮幸呢。”

“……”

一時之間,各種恭維之聲響徹在電視屏幕裡的小姑娘耳旁。

監獄長站在謝撫安身邊,一邊看著屏幕裡自己之前已經看過一遍的視頻,一邊忍不住再次感歎道:“利美集團王總,這位可是出了名的狗眼看人低,也就隻有曲家,能讓他低頭,去討好一個小姑娘了。”

“天盛公司的董事長秦女士,這位可是有名的女強人,嘖嘖,現在瞧她這副溫柔似水的模樣,實在跟平日裡那副鐵娘子般的作風對不上號。”

監獄長似乎特彆見多識廣,那電視屏幕裡,每多一個人主動向那位過生日的小姑娘打招呼,他便能認出對方的身份。

食堂裡一群原本正在吃飯的人,此時顯然已經再吃不下去飯,隻顧抬頭看著屏幕上這場不知何時進行過的生日會。

而監獄長每多介紹一個人的身份,他們對於屏幕中那個小女孩的身份便越是高看一眼。

有人忍不住羨慕道:“這種陣仗,也就以前,那位最受皇帝寵愛的前朝公主的生日能比得上吧。”

能被關進西北這座監獄的人,基本上都出身於原天衍大陸的貴族階級。

謝撫安滅天衍王朝這件事又尚未過去太久,因此眾人裡絕大部分都曾見過方才開口這人口中所說的那位公主。

但眾人認真想了想,又覺得那位前朝公主的生日規模也比不上如今他們眼前看到的這位。

天衍大陸和夏國如今已經融合八年多了,眾人早已不是當初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坐井觀天之輩。

對於夏國,他們已經有了很深的了解。他們知道這個國家早已經沒有了皇帝,取而代之管理這個國家的,是原本不被他們所在意的人民群眾。

夏國的商人也不再是像天衍大陸那般,處於所有階級最底層。

夏國那些有錢的商人們,如今在夏國的地位,可比他們這些貴族當初在天衍大陸時的地位高出了不少。

監獄長方才口中說的那幾位大老板,眾人之前也曾聽說過很多次,知道他們的資產在夏國裡也是排得進前五十的。

但就是這樣的存在,在麵對那個年幼的小女孩時,都表現出了那般刻意討好的姿態。

這已經足夠體現出那個小姑娘的背景有多大。

有人回想起監獄長之前說的“曲家”,“首富”等字眼,忍不住羨慕道:“要不說人家會投胎呢,生在這種家庭裡,哪怕她是一個女娃娃,這旁人都得小心翼翼的討好她。”

“不過她也有些倒黴,偏生就是個女娃娃,這要是男孩,首富家那麼大的家產估計已經落到她手裡了……可惜了。”

聽到這句話的監獄長不由抬眼瞥了那人一下,在注意到對方臉上有些扭曲的表情後,不由嘲諷開口道:“有什麼好可惜的,人家小姑娘是女孩子怎麼了,曲家這一代就她一個繼承人,將來這家業是板上釘釘要交到她手裡的,用得著你替她可惜嗎?”

“就她一個孩子?怎麼可能!”那人聞言立馬不可置信的出聲。

監獄長嗤笑:“為什麼不可能?人家曲小姐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有再生一個的意思,曲總如今又已經漸漸退居一線,將曲氏交到了曲小姐手裡,作為曲小姐唯一的孩子,長寧小姐可不就是曲家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

那人聞言還是一副不願意相信的模樣,他看著監獄長還想要說些什麼。但監獄長很明顯懶得再搭理他,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後,便將目光重新落到了謝撫安身上。

“你怎麼看?”監獄長笑眯眯的看著謝撫安問道。

謝撫安恍惚抬頭,看著監獄長:“什麼?”

方才聽到“長寧”這兩個字的一瞬間,他便已經走神了,因此根本沒注意到監獄長和另外一人之間的對話。

監獄長也不在意,謝撫安不回答這個問題,他便換了一個問道:“你認識曲家的人嗎?”

不然那位曲總怎麼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就為了將這盤錄像帶送進監獄裡,讓謝撫安看一眼。

謝撫安神情恍惚,喃喃自語道:“或許認識吧。”

他走神片刻,突然又抬起頭看著監獄長道:“她的母親……叫什麼名字。”

監獄長皺眉思索了一下,說:“好像是叫曲心竹吧……我記不太清了,總是曲小姐曲小姐的喊,一時間忘了她叫什麼名字了。”

曲心竹三個字一出,謝撫安的腦袋便仿佛是被一柄巨錘狠狠敲擊了一下,他神情迷茫,眼神空洞的抬起頭看著電視機屏幕上仍在播放的畫麵。

漂亮的小姑娘一邊得體的同那些叔叔阿姨交談著,一邊止不住的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大廳門外。

她仿佛一隻漂亮的小蝴蝶一樣,靈巧的在人群中飛動著。

謝撫安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小姑娘的臉,而他越看,便越從小姑娘臉上發現一點熟悉的痕跡來。

她的眼睛像她的母親一樣,又圓又可愛,瞳仁漆黑,眼神清澈。

她的嘴唇則隨了他,略有些薄,但放在那張臉上就是顯得極為好看。

這是……他的女兒。

是他和小竹的女兒。

長寧!長寧!

謝撫安心中一遍遍念著這個名字,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這一瞬間痛如刀絞。

他的女兒,他那個命途悲慘,生下來便有先天心疾的女兒,他以為她早就去世了,卻沒想到竟然還有再次見到她的這一天。

這一瞬間,謝撫安隻覺得自己突地無地自容起來。

得知自己的女兒未死的第一瞬間,謝撫安心中升起的不是慶幸,而是愧疚。

他極佳的記憶力,讓他立時回想起自己當初做的一切。

為了不讓蘇家介懷,為了讓小竹的身體不繼續糟糕下去,那時的他……差點親手害死自己的女兒。

謝撫安雙眼漸漸通紅一片,愧疚與惶恐過後,他心中漸漸升起一點希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