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2 / 2)

張幼雙也不解釋,果斷伸出腳,將地上的字兒給抹去了。

偏就在這時,田翩翩抱著個盆,跟陸承望一起打南邊兒走了出來。

田翩翩明顯是剛洗了衣服回來,至於陸承望,就不清楚他倆又是怎麼碰上的了。

這倆人整天你儂我儂,黏糊在一起,偏偏又不戳破彼此的心意,光顧著臉紅玩純情。幾裡地外都散發著股虐狗的氣息。

被狗糧喂到吐的張幼雙內心十分無力,默默地舉起了大FFF團的火把。

這倆人遠遠走過來,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分外登對。

眾人也都來了精神,知道這倆人好事將近了,都笑著調侃了一陣子,臊得倆人臉色通紅。

末了又好像想到了什麼,道: “雙雙,你這字兒是和你承望哥學得吧。”

張幼雙拎著個小樹杈,遲疑地點點了頭:“呃……算是吧。”

本尊的確是和陸承望學得沒錯。

眾叔伯嬸子們,又紛紛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承望這字兒啊,寫得好,真好。翩翩寫得也漂亮。”

“雙雙,你要真出去賣字啊~平日裡就得多跟你承望哥學學,不行的話,和你翩翩妹子學學。你翩翩妹子離得近,字也寫得好看。”

這都叫什麼話啊,張幼雙默默扶額。

這些話這也太傷人了,本尊就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難怪一直都抬不起頭呢,從小被PUA到大,能抬得起來就有鬼了!

眾叔伯嬸子們的注意力本也不在張幼雙和田翩翩兩個丫頭片子身上,寒暄了兩句後,爭先恐後地將陸承望給圍住了。

被眾人團團圍住,青年無奈地直苦笑。

眾叔伯嬸子的熱情太過澎湃洶湧,他推拒不得,隻得耐下性子來應付。

張幼雙幸災樂禍地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記著自己有正事兒的,乾咳了兩聲,忙正經了神色走進了屋。

田翩翩愣了一下,飛快地放下盆,跟上了張幼雙的腳步。

“雙雙?”

張幼雙:“?”

一進門,田翩翩就支支吾吾地好似有話要說。

少女揉著衣角,左顧右盼了半天。

張幼雙一直都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果斷打斷了她:“有事兒?”

“雙雙,你、你的生意怎麼樣了啊?”

“什麼生意?”張幼雙詫異地問。

“就……賣字的生意兒。”田翩翩含糊道,俏臉不知道為什麼紅了。

她一直記掛著這事兒,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張幼雙這字兒她是見過的,生意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想到這兒,田翩翩果斷一把捧起了張幼雙的手,眨著大大的杏眼,鄭重其事地說:“雙雙,你要有困難,記得跟我和承望哥說,彆逞強。”

“雖然、雖然你年紀比我大,但我倆都是把你當妹妹看的。”

說到這方麵,不論是張幼雙還是“本尊”,長得的確都是顯小的。

本尊是營養不了,一直佝僂著腰,埋著個頭。

張幼雙個子矮純粹是她初中熬夜熬出來的。倆人都是白皮膚,鹿兒黑眼,兩顆虎牙,腦袋上又有一撮招搖的呆毛,無精打采的模樣。

田翩翩是明豔俏麗掛的長相。

這麼一看,確實是張幼雙顯小。

張幼雙撓了撓頭,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隨手指著角落裡的一張小方桌。

“喏,你看。”

田翩翩愣了一下。

看?看什麼東西?

順著張幼雙視線望去,隻看見這一張小桌子上岌岌可危得堆滿了廢棄的紙頁,將這見方的小桌利用率發揮到了極致。

田翩翩懵逼地走了過去,隨手抽出來一張畫滿了墨漬的宣紙一看。

霎時間,一震,杏眼睜大了。

“雙雙……這、這是你寫的?!”

揉得皺七皺八的紙拿在手上卻足有千斤重。

這紙頁上的排版可謂是放蕩不羈,一紙的墨漬,烏漆嘛黑,又是畫斜杠,又是畫叉叉的,卻掩蓋不了這其中正兒八經寫的字的風采。

這是一手極為好看峻拔的小楷,一筆一劃,若屈鐵斷金,險峻又淩厲。

這字明顯寫得比陸承望還好看!

田翩翩驚訝地看著她。

看著看著,突然想到了前腳眾人那句“不行的話,和你翩翩妹子學學”,臉色“刷”地漲紅了。

這字兒彆說她教不了了,就連陸承望都教不了。

和這時代大部分不認字的姑娘不一樣,田翩翩開過蒙念過書。

她喜歡陸承望,少女懷春,懷著不可言說的心思,更是紅著臉問陸承望接過不少字帖,字寫得不說有多出挑吧,眼力見還是有的。

“你們倆這是在做什麼呢?”門口響起個含笑的嗓音。

陸承望站在門口,溫溫和和,忍俊不禁的笑。

目光雖是看在屋裡,卻專注落在了田翩翩臉上。

墜入愛河的少年少女,一刻都分不開。這不,才應付完了七大姑八大姨,這便就趕過來了。

至於張幼雙,明明還比田翩翩大幾歲,這倆人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總把她什麼都不懂的小妹妹看待。

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田翩翩手上拿著的紙,不明所以地接過來一看,登時也怔住了。

“雙雙……這……”陸承望驚疑不定地問,“是你寫的字兒?”

兩個人都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像是完全不信這是她能寫出來的。

張幼雙含糊道:“是、是……”

陸承望驚訝地放下了紙,目光似乎要把她盯出個洞來,驚愕地問:“你什麼時候練的字?”

張幼雙麵色不改,說謊都不帶打草稿的,“就這一兩年沒事兒的時候,私下裡就拿著承望哥你送我的字譜自己練練,就練成這樣了。”

內心偷偷抹了把汗,幸好她最近寫的都是這種小楷,要讓陸承望看到她虞褚薛歐賀顏柳、顛張醉素蘇米黃,什麼都能寫,他還不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此話一出,落在兩個人耳朵裡又是不同的光景了。

陸承望是驚訝和羞愧。

驚的是張幼雙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相比,好似有了潑天的變化。

愧的是張幼雙這字不知不覺寫得這麼好了,他竟然都不知道,他這個老師,說是老師卻一年多都沒管過她,實在不稱職。

羞的是,他也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了。

陸承望抿緊了唇。

這字寫得竟然還不如練字沒幾年的姑娘。

這字拿出去賣是綽綽有餘了,他還好意思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擔心她。

要說陸承望前幾天去縣學就被打擊過一回,這一次更是被打擊得失魂落魄,耷拉著腦袋站在了桌邊,竟是連身邊的田翩翩都忘了。

田翩翩也是十分失魂落魄的模樣,半晌才合上了嘴。

她長得好看,是這老街上最出挑的姑娘。長得好看,女紅做得好,又認得字。

田翩翩這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都是張幼雙給她當綠葉,當陪襯。

雖然這並非出自她的本意,她幾乎都已經習慣了張幼雙灰撲撲的模樣,不論做什麼,也總是要拉她一把。

如今看到張幼雙字寫得竟然這麼好看,不知不覺間反超了她和陸承望一頭,頭一次體會到當綠葉的滋味兒,還是在心上人麵前,田翩翩一時間有點兒接受不能。

但很快,又為自己的狹隘而感到羞愧,一陣手忙腳亂。

將這倆人的神情儘收眼底,張幼雙歎了口氣。

她可以說,這倆人打一開始就沒看得起過“張幼雙”,這裡說的“看不起”是不含惡意的那種。

雖然帶著她玩兒,但就那種,怎麼說,根本就沒把本尊她個人意誌放在眼裡。在這倆人看來,本尊就是個不成熟的小屁孩,小屁孩說的話大人會放在眼裡嗎?

他們對本尊好,也樂意扯她一把,卻根本沒想過本尊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她能說陸承望和田翩翩這倆人對本尊的同情與照顧是一種傲慢嗎?

看著陸承望蔫頭耷腦的樣子,貌似被她打擊得不輕。

張幼雙嘴角一抽,壓力略大。

憑心而言,記憶力陸承望的字已經寫得十分不錯了。

陸承望那是不知道她書法其實是從小練到大的。

家裡光是字帖就有厚厚的一遝,現代社會想看什麼字帖沒有,她還在博物館裡看過真跡,家裡也有幾份傳下來的真跡墨寶,如果這寫得還不如小縣城裡的青年陸承望,她乾脆被沈蘭碧女士給抽死算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