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一路駛向城外, 看著城中璀璨的燈火被甩在身後, 高晁覺得情況很不妙。
“統哥, ”高晁緊張地說, “到了下個世界, 還能接著上集的電視劇看嗎？”
係統：“……你就關心這個？”
高晁：“還有才看了兩集的動畫片……”
係統：“攻略值還沒有滿, 你就這麼死了，會失去我的，然後你會獲得一個新係統，他才不會像我這麼英俊，還給你放什麼電視劇動畫片。”
高晁：“給我放電影？”
係統：“你信不信我現在給你放二人轉？”
高晁決定好好做任務, 想辦法活下去。他看了看車裡的其他人，對其中一個看起來算是麵善的男人套近乎：“大哥, 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那位大哥皺眉看他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高晁想了想：“能給支煙嗎？”
大哥一臉晦氣：“沒有，戒了。”
高晁往他跟前湊了湊，特彆誠懇地請教：“怎麼戒的能給我講講嗎，我一直都想戒煙，但始終沒有成功。”
大哥很憋屈地說：“你以為我想戒嗎, 我媳婦兒和閨女合起夥來逼我戒煙，如果我抽煙的話就不讓我進門。”
高晁一臉同情：“難為你了，你女兒今年多大了？”
提起女兒，大哥表情稍微舒緩一些：“十四了。”
高晁點點頭：“十四的話, 應該是上初中吧, 成績怎麼樣？”
大哥一拍大腿：“彆提了, 整天就知道追星, 每次考試成績全班墊底。”
高晁：“追星？她喜歡看我演的電視劇嗎，要簽名嗎？”
女兒到了叛逆期，總是跟爸爸生氣冷戰，大哥還真不知道怎麼緩和關係。聽他這麼一說，才想到投其所好準沒錯，趕緊在身上摸了摸，找出一張紙，環顧四周：“你們誰有筆……”
周圍的人默默聽著，向這兩個神經病投來和善的眼神。大哥這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瞪了高晁一眼繼續裝凶惡。
車裡的氣氛又變得凶險沉悶，高晁無可奈何，直到下車都沒機會再說一句話。將近一個小時後，麵包車停在貨運碼頭，車門打開後，幾個人把高晁推了下去。
深夜的碼頭寂靜無人，一盞明晃晃的大燈懸在半空，仿佛白月亮一樣看著刺眼卻又什麼都照不清楚。碼頭堆放著一層層集裝箱，隔出一條條漆黑狹窄的過道，高晁從旁走過，能清楚地感覺到潛伏在裡麵的危險氣息。
他有點受寵若驚，為了他，這個碼頭竟然埋伏了不少人。
高晁：“感覺自己是個大人物。”
係統很耿直：“肯定是衝著翟聿東來的。”
高晁歎了口氣：“誒，也是。除了美貌，我一無所有。”
係統安慰他：“你還有我。”
高晁沉默了幾秒，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重複了一遍：“除了美貌，我一無所有。”
係統：“絕交吧。”
高晁：“絕交是什麼體位？”⊙ω⊙
係統：“……”核汙染都沒有你汙。
他一邊跟係統互相傷害，一邊在劫匪的催促下往碼頭深處走去，到海邊的時候看到有個氣質很像是老大的人物等在那裡。
高晁被帶到人麵前，麵無表情地接受審視。那人叼著雪茄，把他從頭打量到腳，說：“翟聿東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高晁：“……”
那人繼續吐槽翟聿東：“聽說你還是個拍鈣片的，翟聿東那個死潔癖洗澡的時候，在水裡泡的時間太長，腦子進水了吧。”
高晁：“是不是除了這一點，你在翟聿東身上也找不出什麼茬了？”
雪茄男走到他麵前，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取下來按在高晁臉上用力碾動：“一個賣屁股的，仗著有翟聿東撐腰，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高晁被人按著，無法躲開，咬牙忍著臉上的灼燒，硬是沒叫一聲，依舊麵癱臉。
雪茄男挑眉笑了笑：“骨頭還挺硬的。咱們看看，你的屁股在翟聿東心裡值不值錢。”
他在高晁麵前撥通翟聿東的電話，開了免提。兩位大佬顯然是很熟了，他開口說話都沒自報家門，另一邊翟聿東毫無意外，隻嗯了一聲。
雪茄男開門見山：“聽說東哥身邊有個可愛的小朋友，我就把他請來做客了。”
他衝人使了個眼色，手下立刻抬腿狠狠踹向高晁，想讓人叫出聲來。高晁卻提前一步跑向電話，特彆痛苦地說：“東哥他們打我！”
反正是要讓翟聿東知道自己在這裡，何必挨一腳才肯出聲，那不是有病嗎。
雪茄男：“……”剛才的骨氣呢？
電話另一邊一陣沉默，翟聿東沒有任何回應。雪茄男讓人把高晁拉走，說：“怎麼，東哥是不是心疼了？放心，不見到你，我是不會動他的，我們現在就在VVV碼頭。”
他頓了頓，笑著繼續：“你一個人過來。”
翟聿東的聲音也帶著笑意：“許先生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情人，明知是圈套也往裡鑽嗎？這麼多年來你竟然還是如此不了解我，難怪你每次都輸得那麼慘。我身邊養的人太多了，不差這一個，許先生喜歡的話就留在身邊吧，當做是我送你的禮物。”
雪茄男嘲諷地看向高晁，對翟聿東說：“東哥，你這樣就沒意思了。聽說自從這小子跟了你之後，你身邊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雖說我是沒看出這人有什麼魅力，不過想必他對你來說，很特彆吧？你一定不想看到他被五花大綁丟進海裡喂魚是不是？”
翟聿東輕描淡寫地說：“許先生隨意。”說罷就把電話掛了。
雪茄男對翟聿東的話半信半疑，此刻不免心浮氣躁，懷疑該不會是姓程的騙了他吧。翟聿東的作風他是聽說過的，這個人鐵石心腸沒有感情，他打心底裡不相信翟聿東肯為了一個小情人涉險。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會聽信程覓的話如此孤注一擲。
高晁被一左一右地按著，雪茄男氣惱至極，過去踹了他一腳，咬牙切齒地又給翟聿東打電話，但卻聽到機械的提示對方已關機。
雪茄男摔掉電話，指著高晁說：“現在知道了吧，你他媽在翟聿東眼裡，屁都不是。”
高晁沒吭聲，低垂的視線隻注視著胸口閃動銀輝的胸針。
雪茄男命人把高晁帶走，又給翟聿東發短信，聲稱如果兩小時後還見不到他人，就讓高晁去海裡喂魚。
手下把高晁帶到一個集裝箱裡，讓他坐在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用膠帶反綁住他的雙手，腳踝也捆在了椅子腿上，綁得十分結實，勒得他手腳疼。
等人關門離開後，高晁在一片漆黑中痛苦地說：“統哥，我好難受。”
係統：“攻略值都91了，翟聿東不可能不管你。親愛的，不要放棄，堅持就是勝……”
咕~~咕嚕~~
係統：“……你特麼是餓的難受啊！”
高晁難過地低下了頭：“晚上沒吃飯。”早知道如此，中午多吃點就好了，下午吃個榴蓮就好了，出門之前吃個蛋撻好了……
係統被他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食物搞得鬨心，決定不吱聲了。
安靜空曠的集裝箱裡隻有高晁的肚子嘰裡咕嚕的抗議。但是過了一會兒，高晁聽到了彆的動靜，覺得有點不對勁：“統哥，你聽見滴答滴答的聲音了嗎？”
係統：“嗯……聽起來像是時鐘。”
高晁：“嗬嗬，原來是時鐘啊。”⊙ω⊙
係統：“嗬嗬嗬嗬……欣賞你積極樂觀的態度。”
高晁：“救命啊啊啊啊啊！”
……
碼頭外不遠處的樹林裡，幾十輛車潛伏在黑暗之中。程覓坐在其中一輛裡，麵如死灰。在高晁被人帶走後，他立刻去了機場，想要逃離P城，沒想到翟聿東的動作這麼快，手下的人在他即將登機的時候把他找到並帶了過來。
翟聿東從始至終都沒看過他一眼，直到有人彙報一切都準備好才開口：“如果他有什麼事，我會讓你死得比他難過一萬倍。”
程覓喉結滾動，聲音澀啞：“如果他沒死，你就會讓我活下去嗎？”
翟聿東陰測測地說：“你不是跟薛亭石感情很好嗎，我會把你送到他身邊，讓你們雙宿雙棲。”
想起薛亭石淒慘的樣子，程覓臉色更加慘淡，在翟聿東即將下車之際說：“為什麼……你為什麼讓我跟在你身邊那麼多年？”
翟聿東打開車門走出去，背對著他冷冰冰地說：“你痛苦掙紮又無力反抗的樣子很有趣。”
程覓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待人走遠後，突然同時迸出眼淚和笑容。他捂著臉又哭又笑，聲嘶力竭地喊著翟聿東的名字，對空氣質問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殘忍的人。
一陣陣子彈上膛的聲音中，林朗叫住翟聿東，此去太過危險，他勸翟聿東還是留在這裡等待，手底下的人拚死也會把高晁救出來的。
“我和姓許的之間，早該有個了斷了。”翟聿東頭也不回地走了。林朗站在原地默默歎了口氣。其實他料到多說無益，隻不過還是儘職儘責地勸了一句。
記得很多年前，翟聿東便十分老成地對他說，混他們這條道的，最要不得的就是動感情。一旦對人動了真感情，就會有所牽掛，做事的時候就會猶豫，而千分之一秒的猶豫可能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可是現在，翟聿東似乎把自己的話都忘到九霄雲外了。眼看著時間臨近，雪茄男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翟聿東以自己為誘餌，獨自一人走進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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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過倉庫的大門口，在地上投下一片白霜。身影瀟灑又泰然的男人款款走了進去，抬手示意自己沒有帶著武器。
隨著他的出現，周遭氣氛變得劍拔弩張。雪茄男意外又得意地大笑：“東哥到底還是來了，看來那位小朋友還真是你的心頭肉呢。”
翟聿東淡然一哂：“哪裡，我最惦記的，其實還是許先生你。”
雪茄男最看不慣翟聿東這副無論何時都泰然自若的狗德行，他狠狠丟掉雪茄，不再廢話：“你應該知道，來到這裡意味著什麼吧。”
翟聿東笑容不減：“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倒是許先生，事到如今大勢已去，卻還以為自己能報仇雪恨全身而退嗎？”
在兩人說話時，翟聿東的手下悄無聲息潛入碼頭，借著夜色的掩護乾掉守在外圍的人，等雪茄男的人發現不對，已是為時已晚。
雪茄男是早有準備，翟聿東是出其不意，槍聲擊碎了夜的沉寂，雙方人馬積怨已久，如今開戰頓時殺紅了眼。
外麵一片混亂，翟聿東卻依舊鎮定，出言刺激雪茄男，令他拿著槍走過來，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用槍指著自己的額頭。
卻在這時反手奪槍，動作快似閃電，令人措手不及。瞬息之間，情況逆轉，上一秒還自持翟聿東一個人陷在包圍中無需顧忌的雪茄男，此刻已淪為要挾手下的籌碼人質。
翟聿東用槍指著雪茄男，在他耳畔說：“全笑初在哪？”
雪茄男認定自己難逃一死，唯一懊悔的是剛剛就不該被翟聿東激怒，而是應該一槍崩了他。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雪茄男咬緊牙關道，“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讓你痛快地活著。”
槍口陷進雪茄男的臉頰，翟聿東冷冷地說：“把他放了，我讓你離開。”
雪茄男仿佛聽到一個笑話，譏嘲不已：“東哥你中邪了吧，還是說你從來都是這麼癡情的人？這事傳出去怕不是要讓人笑死。放了他，我還怎麼看笑話？對了東哥，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翟聿東握槍的手繃緊，手背上青筋凸起，極力克製。雪茄男看著他的反應愈發得意：“今晚的碼頭，會燃起耀眼的煙火。”
翟聿東瞳眸倏然一緊，下一秒不遠處傳來爆炸聲，火光映亮了天空，一隻集裝箱被炸得四分五裂。
灼眼的火光映亮了翟聿東的瞳孔，可他內心卻一片漆黑。在這一刻他大腦空白，雙耳嗡鳴，待回過神的時候，手裡的槍正一下一下地響著。
雪茄男中彈倒地，口中血如泉湧。翟聿東麵無表情地一槍接一槍打在他身上，把他達成了個篩子，直到扣動扳機發出空洞的響聲，還是沒有停手。
周圍的混戰還在繼續，有人趁機對著翟聿東僵直的背影舉起槍，他卻毫無所覺，還在機械地扣動早已發射不出子彈的扳機。
“東哥！”
這時有個熟悉的聲音自嘈雜噪音中剝離出來，由遠及近清晰地傳入翟聿東耳中。他驀地抬起頭追尋那個聲音，還沒等看清，就被人撞倒在地。
於此同時槍聲響起，若是他還站在原地，此刻已經中彈。
可是翟聿東沒有心思去想其他事，他驚愕地看著身上的人，幾乎說不話來。高晁除了臉上有一處燙傷之外，似乎沒有受什麼傷，完完整整地在他麵前。
這份失而複得的巨大驚喜讓翟聿東心口揪緊又發燙，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聲音發顫：“你……”
不等他說完，高晁抬手就是一拳打在翟聿東臉上，凶神惡煞地罵道：“王鐵錘你是傻X嗎，那麼大個目標站著不動，是等著讓人射成馬蜂窩嗎？@#&^%#*@#”
翟聿東舔了舔嘴角的血：“……”
好一頓爆粗之後，高晁的腎上腺素緩緩消退，恢複了理智，見翟聿東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脊背涼颼颼地站了起來：“東哥，我錯了……”
話未說完，翟聿東一把將他抱住，一隻手摟緊他的背，另一隻手按著他的後腦勺，手指插入他濃密的頭發裡用力揉著。
高晁笑了一聲，抱住翟聿東：“我沒事，真的，你看，胳膊腿都在呢，五肢健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