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漢尼拔教授的小綿羊16(1 / 2)

佛係撩漢攻略 酩酊醉 12150 字 2個月前

韓禦澤把車開進牧場, 沿途看到有隻羊倒在路中間,開膛破肚, 腸子全都甩了出去。他停下車, 走到尚在喘息掙紮的小羊跟前, 盯著那雙清潤的眸子, 突然拔腿就跑。

離彆墅越近,他的內心就越恐慌。等他衝進門口的時候, 心臟幾乎要撕裂胸膛跳出來。

汗滴自額頭滑落, 滾過視線。冥冥中仿佛有什麼在指引他, 令他直接往廚房走去。

他在門口停下腳步,手指開始神經質地抽動。高晁安安靜靜地躺在料理台上, 猩紅的液體順著桌邊黏膩地流淌, 一條條一道道, 把木紋的縫隙填滿。

蜂鳴聲如同一根纖長的鋼針,貫穿了韓禦澤的頭部。他的感官係統在一瞬間退化, 世界變得模糊不堪。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像故事裡的少年那樣,在內心的恐懼幾乎要把呼吸和心跳淹沒的時候,失去了意識和記憶,一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係統提醒高晁:“攻略值滿了。”

高晁被韓禦澤抱在懷裡,身體沒有動彈的力氣。他通過係統看到韓禦澤空白的表情,說:“統哥, 我還能再待一會兒嗎?”

係統:“可你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

高晁:“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係統沉默了一陣子, 說:“那我試試看幫你爭取一下吧, 不過可能對之後的世界有影響,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高晁大義凜然地說:“反正總有人要弄死我,我還怕啥不良影響,大不了讓人把我最心愛的統哥報廢了,我絕對二話沒有!”

係統:“………………”

警燈和救護車燈照亮了牧場,徐隊跳下車便衝了進來,驚訝地看到韓禦澤抱著青年,麵無表情,好像跟懷裡的人一起陷入深眠。他周身散發著尖銳冰冷的殺意,不許人靠近,不讓人碰懷裡的人,看上去有一種窮途末路的狠厲。

“韓禦澤!”徐隊跑上前去,想把人拉起來。這個樣子的教授有點嚇到他了。

然而下一刻,教授才真的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恐怖。當他觸到高晁的手臂時,韓禦澤像是被驚醒的野獸,一把扼住了徐隊的咽喉。動作又快又狠,竟是讓一個訓練有素的警官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

周圍的人也嚇了一跳,立刻舉槍對準了韓禦澤。徐隊抬手示意他們放下槍,對教授說:“老韓,你清醒一點,是我啊。”

韓禦澤的眼睛黑漆漆的,就像這沒有儘頭的黑夜一樣。聲音在他的耳朵裡如同融化的黃油,沒有固定形狀。

徐隊被他看得渾身發冷,儘量保持平靜說:“他受傷了,現在醫護人員要把他送去醫院搶救,不然他會死的。”

韓禦澤怔了怔,緩緩放開扼住徐隊的手,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緊繃的氣息沉了下來。徐隊看著他的表情,招手示意醫護人員趕緊把高晁從他懷裡接過來抬上擔架。

徐隊在現場呆了一會兒,實在放心不下韓禦澤,火急火燎地跑去醫院,在手術室外找到了渾身是血的教授。他走過去掏出一盒煙:“抽嗎?”

韓禦澤搖搖頭,靠在椅背上出神。他聽到徐隊說這應該是那個連環殺手知道自己被發現,而給他的警告。

確切的說,他隻聽到了“警告”兩個字。所有的聲音都那麼粘稠,粘在他的耳膜上,鑽進他的腦子,令他連思考能力都凝固了。

徐隊念叨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閉口沉默了。他所認識的韓禦澤不在這裡,坐在他旁邊那個人,隻是一個長得很像韓禦澤的軀殼,靈魂不知去了哪裡。

漫長的手術結束了,醫生的表情並不樂觀,他站在二人麵前說,傷者中了27刀,目前還能活著可以說是個奇跡,但他無法保證,傷者是否能挺過今晚。

韓禦澤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高晁被推了出來,他像是突然回魂一樣站起來,跟著一起去了監護室。

徐隊又跟醫生詢問了一些問題,然後趕緊跟了過去。他在監護室門口拉住韓禦澤,說牧場還有一位王先生也受了傷,不過目前情況還算穩定。你要吃點東西嗎,要喝水嗎,還是咖啡?

一連串的問題得不到回應,徐隊隻好作罷,他放開手,韓禦澤立刻進了監護室。

四周很安靜,隻有儀器滴滴的聲音。韓禦澤在床前坐下,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他很安靜,很乖,就是臉色不太好,連同形狀優美的嘴唇都沒有血色。

像是怕把人弄壞一樣,韓禦澤極儘小心地摸了摸高晁的額頭,手掌貼著他的臉頰緩緩摩挲。他看到高晁身上的傷口,不敢去想27刀究竟要花費多長時間,究竟要流多少血。

越是明白每一刀給凶手帶來的歡愉,他的心臟就越疼痛,疼得幾乎要炸裂。

他握著高晁的手,捧到嘴邊親吻,嘴唇觸到一片冰冷,令他的血管都要凍住。

一夜過去,韓禦澤的姿勢都沒有變過,就這樣拉著高晁的手,人偶似的坐在那裡。中午徐隊抽空過來給他送飯,晚上再來的時候發現飯盒連動都沒動過。

徐隊很想勸勸他,可是看著他的樣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陪在病床前的男人,像是個陌生人,而不是他那個每天帶著微笑,溫存儒雅的老朋友。這個陌生人在周遭設下無形的銅牆鐵壁,就算他全副武裝也闖不進去。

瞎子也看得出高晁對韓禦澤有著多麼重要意義,徐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韓禦澤口中的女朋友,恐怕就是病床上的青年了。

他回到家,跟媳婦兒說,如果有一天我受傷了躺在監護室,渾身都是金屬線和輸液管,你會不會很傷心。媳婦兒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並給他一頓胖揍。

徐隊雖然擔心韓禦澤,但警隊有太多事要處理,根本忙不過來。他瘋了一樣追查逃走的凶手,神經無時無刻不在焦灼著。

韓禦澤在醫院守了五天五夜,除了上廁所哪也不去,想要把自己耗死一樣不吃不喝。

董思瑤收到消息趕來,在監控室外看到裡麵的情形,眼淚頓時湧了出來。但她顧不上哭,狠狠把眼淚抹掉,進去把韓禦澤要的東西交給他。

韓禦澤接過來,還是很有涵養地說謝謝,語氣像個機器人。

董思瑤在看高晁的時候,身體不自覺地哆嗦起來,他看起來那麼脆弱,好像隨時會離開。她看著韓禦澤的樣子,明白了什麼,心裡充滿了震撼,可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勸教授。

語言太蒼白了,如果換做她自己遇到這種事,大概也不想任何人來打擾。

韓禦澤把高晁蜷起的手指攤開,用半濕的毛巾擦乾淨,拿起董思瑤從小狗窩找來的指甲油,細心地給他塗上。

迄今為止,高晁還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如何暴露的。一想起他鬼鬼祟祟地跟在人身後,手指甲卻亮晶晶仿佛標簽一樣彰顯自己的存在,韓禦澤就覺得很好笑。

十個手指的指甲都塗好後,韓禦澤看了看董思瑤拿來的口紅,翻找了一遍,卻沒找到當初他讓高晁拿走的那支,不免有些失望。

最後他拿起一支用得最短的給人塗在嘴唇上,高晁蒼白的嘴唇染上鮮豔的顏色,整個人好像又生氣勃勃,隨時可能會跳起來,晃著滿腦袋的羊毛卷,對他說“我跟蹤你是因為迷戀你啊”。

韓禦澤輕輕戳了戳高晁臉頰上酒窩的位置,俯身在他唇上印下溫柔的吻。

看到這一幕,董思瑤忍了許久的眼淚再度噴湧而出,再也無法留在這裡,轉身跑了出去。

夜裡,醫院的燈光暗了下去,韓禦澤獨自坐在監護室裡,盯著高晁的手指出神。

仿佛被他的眼神刺痛一樣,螢火蟲微微一顫,輕輕在床單上勾出一道痕跡。

韓禦澤太久沒有睡覺,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即便如此,他還是向前探了探身,目不轉睛地看著高晁的手指,生怕錯過任何微小的動作。

“你該刮胡子了。”

在他不錯神地看著高晁的手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傳進了幾天來都堵住的耳朵,衝破他凝滯的腦漿,挑動他麻木垂死的神經。

韓禦澤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到高晁正在看他。他張了張嘴,聲音粗糲得好像吞了一把砂石:“我在等你醒過來幫我刮。”

高晁笑了笑:“教授你變懶了啊,是不是被我傳染的?你就不能跟我學點好的嗎。”仔細一想,貌似壓根沒什麼好的可學呢。

韓禦澤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直到滲出血痕,視線才又落回高晁臉上。隨後想起什麼,趕緊按下床頭的呼叫器。醫生護士趕了過來對高晁進行檢查,臉上都是錯愕的神情。以他在手術後的情況來看,即便是昏迷狀態度過六天也已經是奇跡了,現在竟然還能醒過來,他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稱呼這種情形。

守在監護室外麵的警察通知徐隊,他火速趕了過來。可醫生說高晁實在是太虛弱了,不許他做筆錄。

徐隊探頭往裡看了一眼,見高晁一臉笑容地幫韓禦澤刮胡子,還很有精神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虛弱得做不了筆錄。而他的老朋友也跟著活了過來,這一次,韓禦澤的笑意終於從嘴角蔓延至眼底。

高晁的手一直在抖,不小心在韓禦澤臉上刮了個小口子。他趕緊放下剃須刀說:“完了,我一定是得了帕金森綜合征。疼嗎?”

韓禦澤完全沒感覺似的搖搖頭,拉著他拿著剃須刀的手到麵前:“一點都不疼,繼續吧。”

高晁堅持把韓禦澤的胡子掛乾淨,並成功給教授“毀容”,看著那五六個傷口,他陷入了自責之中,那麼英俊的教授破相了,以後嫁不出去可怎麼辦。

這時徐隊進來了,他還是簡單地問了高晁兩句,比如凶手的外貌特征,都說了什麼。其餘的他沒敢問,因為韓禦澤一直盯著他,眼神如刀,割得他臉疼。他隻好讓高晁好好休養,等過兩天再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等徐隊走後,高晁衝韓禦澤勾勾手指,韓禦澤把椅子拉近,趴在他旁邊。倦意忽然湧了上來,將他的神經拉扯得七零八碎。

高晁摸了摸韓禦澤的頭發,嫌棄地說:“嘖,都出油了,你注意一下形象不行嗎?”

韓禦澤隻是笑,眼睛彎彎的。

眼看著韓禦澤要睡著,高晁推醒他說:“我想回牧場。”

大部分受害者在短時間內都不願也不敢回到事發現場。韓禦澤握住高晁的手說:“那裡會讓你不舒服的。”

高晁搖搖頭:“我這人腦子不好使,不高興的事記不住。我記得的,都是跟你一起烤羊肉串,一起騎馬,一起滾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