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裡,天亮的都比較晚,天還全黑著的時候,張蘭英就將四個孩子一一叫醒,甜甜和路一琪起床洗漱完後,背著書包提著一布袋的衣服來到了灶房。
灶房裡,杜二菊正在炒製看電影時要吃的瓜子,她表麵上看起來十分的淡定,實際上對於這看電影的事情她比蔣大勇這個策劃人還要在乎。
還沒進城時,她就偷摸著攢了一堆南瓜子藏在要帶來的衣服包裡,等著炒好了看電影時磕,昨夜裡也是激動的一晚上輾轉反側,最後實在是睡不著了,跑到灶房來炒瓜子。
甜甜看著杜二菊拿著大鐵鏟的背影,喊了一聲:“奶!”
杜二菊應聲回過頭來,看著兩人背著書包提著布袋的樣子,皺眉道:“這天還黑著呢,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去學堂了?要不先回去睡會兒,等奶做了早飯你們吃了再去?”
甜甜脆聲道:“奶,不早了,鐵蛋和自安哥都已經出門了!我和琪琪走去學校就得花半小時,到了學校後,還得先回宿舍放東西收拾呢,要再不快點,我們就來不及了。”
“你們這學校安排的不合理,哪有不讓學生睡覺就逼著他們上學的道理?這要是我們當年,那就是地主老財的作風!”杜二菊低聲嘟囔了一句,而後又關心道:“那你們早飯呢?就不吃了?要不我現在給你們整碗麵湯吃吃?”
甜甜婉拒道:“奶,不用麻煩了,回頭我和琪琪在學校旁的國營飯店裡墊吧一口就成。”
杜二菊有些心疼,“在外麵吃飯啊!那得多貴啊!”
“奶,一點都不貴。”甜甜湊近杜二菊壓低聲道:“我兩在那飯店有熟人,兩燒餅兩油條隻要一毛二加三兩糧票就夠了,不僅如此人經常會多送我們一個白麵饅頭呢!”
杜二菊忍不住驚道:“這麼闊綽?該不會是糊弄你們小姑娘的吧?甜甜啊,這個便宜咱可不能占,你帶著奶去那飯店找那人,奶親自把之前的錢票都補回給他。”
說著她就熄了灶台的火,拎起擀麵杖準備衝出去。
要知道在合作社一個燒餅一個油條就得要七分錢加一兩半的糧票了,這還是縣城的國營飯店呢,居然比合作社還便宜了兩分錢,而且還經常送甜甜她們一個白麵饅頭!這人要是沒什麼目的,杜二菊頭一個不信!
“奶,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甜甜一把拉住杜二菊的胳膊勸道:“奶,你彆把人想的太壞好嗎?人沒什麼壞心眼的!”
杜二菊氣的戳了戳她的腦門道:“你年紀輕輕懂什麼?這男人要是有了壞心眼存了心想騙人,還能讓你們這些小姑娘知道?你動腦子想想,無親無故的,誰會沒事送你們大白饅頭吃?我和你玉鳳阿婆交情那麼好,認識了幾十年,彆說白麵饅頭了,就連個玉米窩窩我都沒吃過他們家的!那人倒好,經常送你們白麵饅頭吃,他要是沒有鬼,我杜字倒過來寫!”
甜甜解釋道:“奶,那人是自安哥的同學,一家子都在國營飯店工作的,不是什麼騙子。而且人有對象,他對象是我和琪琪同一個宿舍的同學,我們關係都很好的,他送我們吃的就是為了讓我和琪琪在他對象麵前多說說好話而已!”
杜二菊一聽,有些尷尬放下擀麵杖,埋怨道:“這話你咋就不早說,害得我乾著急。”
甜甜辯解道:“奶,我就算想說,你也得給我時間說去啊!我這還沒說完呢,你就直接抄起擀麵杖準備衝出去了!”
杜二菊又說道:“那能怪我嗎?你這話說的不明不白的,我能不著急嗎?前兩年,坎頭村那個,不就是被外地司機給一個饅頭唬了去的,我就怕你們也遇到這種人。你們兩個小姑娘家家,長得一個比一個俊,奶能不替你們擔心嗎?”
說完又從灶台旁的櫥櫃裡拿出一碗南瓜子,抓了兩大把塞到了甜甜和路一琪的衣兜裡,念叨道:“做人啊,得有來有往,咱不能老吃彆人家的,否則人家都要瞧不起你們了。這瓜子啊,是我早上炒好了放那裡晾著的,正香著呢!你們到了學校後,給你們那同學送過去一些。等回頭我再問問你爹,看廠裡還有沒有什麼瑕疵的肥皂,咱給人送去些。”
甜甜挺直腰杆,自豪道:“奶,這理我知道,我和琪琪前不久剛給我同學還有她對象送了幾塊肥皂呢,我兩不占人便宜的。”
杜二菊欣慰的點點頭,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咱不白吃白喝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