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沒有見到人。”點翠聽了蘇挽月的吩咐跑出去找吹簫的人，卻什麼也沒找見。
蘇挽月對這個結果毫不吃驚, “沒關係。”
緣分有時候就是這樣。
蘇挽月看得開。
她纖細的手指來回撫動琴弦，在院子裡留下一陣一陣的波音。
禾柳來的時候，正正聽見，不由地頓了頓。這才走到了院門邊，“二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琴聲戛然而止, 蘇挽月緩步走了過來。
就算是在這種時候，蘇挽月也不曾放鬆過自己, 首飾華服無一不精, 就算這張臉禾柳常見到, 可還是吃了一驚。
蘇挽月柔聲開口：“母親可有說何時？”
禾柳畢恭畢敬：“二小姐去了便知。”
當蘇府隻有一個小姐的時候她可不是這個態度。蘇挽月有些厭惡地誹謗，麵上卻仍是一副柔順的樣子：“那就有勞禾帶路了。”
珠翠立刻跟在蘇挽月身後。
現在能讓蘇夫人林知畫主動見蘇挽月的事情, 蘇挽月用膝蓋都能想的出來。
果然：“今日找你來，是想跟你說說我幫你相看好的這門親事。明日對方就上門來換庚帖了，提前同你說說, 也是怕你準備不及。”
蘇夫人笑盈盈的, 一派慈母的樣子。她自覺選了一門對蘇挽月來說十分不錯的親事，隻是從她自始至終都企圖在蘇挽月無法反駁的情況下安排來看, 她心底裡是不覺得這門親事足以安撫蘇挽月的。
當然不能, 如果放蘇挽月剛及笄那會兒，這樣的親事誰要是敢說上門來，蘇夫人怕是要追著罵人家。
今時不同往日。
蘇挽月又一次感受到了這種落差, 多可笑呀。
若是蘇挽月現在拿出蘇文遠和李媛的事情來說，這門親事一定會退下去，可是她不能。
就這點事情有很多種解決的方式，蘇文遠的醜事，自然是要拿去糊宋璄的臉才好。
蘇挽月臉上帶著幾乎模板一般的親切笑容，甚至隱隱含著一些羞怯：“全憑母親做主。”
蘇夫人有些差異：“我以為你會想知道是哪家。”
“全憑母親做主。”蘇挽月不無苦惱地想，古代就是這裡不太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親事完全捏在蘇夫人手裡。
僅僅也隻是詫異罷了，蘇夫人並不會去深究她的想法：“你早做準備就好。”
蘇夫人如是，蘇老夫人也如是。
她們傾注在蘇挽月身上的情感撤回得太容易，就以為蘇挽月會像她們一樣立刻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可蘇挽月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縱使聰慧，經曆卻並不豐富——就算和小姐妹挑選衣裳算是經曆。
蘇挽月彎了彎腰，剛準備應下。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了過來，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聽說母親給妹妹找了個親家。”蘇起的麵色說不上好，眉毛蹙在一起，眉間形成了一個“川”字。
他大概是蘇家少數幾個不覺得蘇挽月改如此低嫁的人之一了。蘇文遠也是一個，可他從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和林知畫起衝突。
蘇夫人看到他的態度，麵色陡然發青：“望舒，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
“就算母親不把挽月當做女兒了，她還是我親妹妹。”蘇起讓每一個字都格外清晰。
蘇挽月感覺到原本冷凍住的鮮血漸漸回暖，渾身的血液恢複了流動一般地讓身體酥酥麻麻。
蘇慕月對哥哥的期盼蘇夫人是看得最清楚的一個，此時她不免帶上了替蘇慕月質問的意思：“慕月在楊家過得是什麼日子你難道忘記了嗎？原本慕月應該無憂無慮嬌養著長大，可你看看她的手，她天天得早起做家務，還得遭受一家人的辱罵.......”
這些事情光是想到蘇夫人就覺得心臟不住地抽疼，可蘇起還是打斷了她的話：“可挽月是無辜的。”
“難道慕月就不無辜嗎？”蘇夫人幾乎是吼了出來。她眼裡已經滿是淚水，兒子的不理解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蘇夫人如數家珍一般控訴著蘇挽月的罪行：“我也期盼挽月能夠和慕月姐妹一樣相處，可你知道她都做了些什麼嗎？她讓慕月當眾出醜，她認識那麼多千金，有給慕月搭橋嗎？她還汙蔑慕月和男子在彆人家的宴會勾結.......”
這一次，蘇夫人又沒能說完。打斷她的是一直沒有說話的蘇挽月。
“讓她當眾表演的不是我，她接受這個請求也不是我逼迫的。讓自己的朋友和她做朋友，這個能力和義務我都沒有。至於汙蔑她勾結外男，”蘇挽月輕輕地冷笑了一聲，“要知道她和宋璄私下裡接觸了這麼久，你會不會晚上笑醒過來？”
趙王宋璄？
蘇夫人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有些顫抖：“你在胡說些什麼，這可是造謠。”
“造謠？”蘇挽月笑她這幅不經事的模樣，“其實你心裡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蘇夫人被她說中心思，臉色忽青忽白。
蘇起自然不知曉其中情況，隻是忽然想起趙王平日裡似乎對自己有種頗為微妙的注意，立刻將事情連接了起來。
他現在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卻是擔心蘇挽月的心理落差，加入帝王家雖不是什麼人人都渴望的親事，但是對比起蘇夫人給她定下的。
見蘇夫人說不出話來，蘇挽月步步緊逼：“你猜到了可你不說出來，為的不就是若是能成全蘇慕月這門親事，那是再好不過的，在此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嗎。”
“可我看見了呀，”蘇挽月笑得有些詭異，“我好心幫她隱瞞，母親倒是還敢拿這個說事？”
蘇夫人被她指責得有些心虛，可更多的還是她對自己身份輕視的不爽，她剛想開口教訓蘇挽月，卻聽見蘇挽月悠悠然道：
“柳沁縣主、房太傅之女房沐雨、孫太師之女孫盈盈可都對趙王有意呢。你說要是她們知道趙王對姐姐不一般，今後的大小宴會姐姐是去得還是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