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歸位那一天(完)(1 / 2)

又是一年春好時。

宋璄的心境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他還記得幼年時宸妃帶著笑意的眼睛和輕柔的語氣:“阿玉, 江南的春天可比京城美多了。”

阿玉,是他的乳名。

有些女氣的乳名, 卻是母妃最喜愛的東西——玉啊。

那時候的他多麼渴望看到江南的景色呀,就像渴望觸碰母妃眼裡落在遠處的思念。

可是他心裡這樣美好的母妃,會背著父皇,和他的舅舅纏綿在一起。

“禹州的風景很好。”陸予笑意滿滿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就算是和陸予鬥了四年,他也永遠摸不清陸予的笑容裡真假的成分。

宋璄露出了宛若嘲諷的苦笑:“禹州風景再好, 我不一定看得見吧。”

陸予最喜歡斬草除根了,宋璄自己也明白, 禹州的風景, 大概是見不到了。

再者宋璄早就失了心, 如今赴往禹州,竟也是獨身一人。

就連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十一十四, 也因為當年的事情徹底對他離了心。

倒是蘇挽月惦念著十四那夜的手下留情,最後讓十四帶著十一遠遠離開了京城。

“她,她, 她.......”宋璄的聲音有些沙啞, 像是有些咳嗽似的結結巴巴地。

他討厭蘇挽月。

第一次見到蘇挽月的時候,就很討厭她了。

像宸妃一般精致的打扮, 像宸妃一樣喜愛清脆作響的玉耳墜, 像宸妃一樣清雅的氣質,單純的眼神。

——明明隻是個揚州瘦馬。

——明明隻是個蛇蠍心腸。

“你應該看得出來。”她的偽裝,宋璄不相信陸予看不見, 他太聰明了,就像是個帶著麵具的妖。

一語一笑都帶著無儘的算計。

宋璄嘲笑自己,竟然還打著將他納入麾下的意思。

陸予沒有接話的意思,笑著,像是看一個多年的老友一樣看著宋璄。

宋璄拉了拉韁繩,準備離開:“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宋厲因為受到了宸妃私通孫衍的打擊,倦政怠務,打算久居皇寺。

陸予,作為內閣首輔蒙受聖寵,代管朝政,真正做到了權傾朝野。

這位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用仿佛宣誓一般抑揚頓挫的語氣:“先天下之憂而憂。”

一如當初殿試時,給宋厲的回答。

宋璄笑了一笑,策馬而出。強風吹拂,吹散了陸予的後半句——

“而她重於天下,先她之憂而憂,後她之樂而樂。”

她是誰?

陸予唯一的陸夫人呀。

宋璄策馬奔騰,等到日落西山,霞光染紅了天際,也染紅了他的胸膛。

在被刺破胸膛的疼痛消散之前,他眼前宸妃的容顏已經漸漸模糊了,越發清晰的是蘇挽月眼底的清冷。

難不成我最在意的是你嗎?

可惜再沒有人回答他了。

蘇挽月輕輕撫著琴,心情好得不得了。

身旁站著侍奉的姑娘早已經不是珠翠點翠了,是兩個鮮嫩又青春的麵容。

珠翠前兩年已經被她許給了三七,兩個人郎情妾意,乾脆她就做了這個順水人情。

又因為珠翠畫花鈿做繡藝的手藝一流,她出資給珠翠開了間鋪子。有陸大人在,根本不擔心他們會被旁的店鋪欺負。

珠翠一開始還不肯做繡藝,蘇挽月早年間的繡品都是她給繡的,姑爺這麼厲害,她怕姑爺發現其中的貓膩。

可蘇挽月卻渾不在乎。

四年多前,那個傍晚,她是從馬車上醒來的,裝作昏迷卻聽到了陸予那一句。

那一瞬間無所遁形的感覺,讓她羞得不能自已。

什麼嘛,明明都看出來了,還耍得自己團團轉。一想到自己那些日子裡“投懷送抱”,蘇挽月恨不得將冒著氣的臉埋進被子裡大哭一場。

“夫人又在撫琴。”

陸予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要滲出水來,他如同往常一樣端著一碗剛出鍋的銀耳羹,晶瑩的桃膠在羹裡若隱若現。

他的手藝好像又好了一些。

趁著他吹涼銀耳羹的時間,蘇挽月突然想起了什麼,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背:“剛才你不在,薑天浩將軍送了一堆禮過來。”

“嗯,為夫知道了。”

這個春天一結束,薑芙就要嫁給蘇起了。原先蘇挽月還想看看蘇起會不會喜歡秋思露,結果不僅秋思露鐵了心死死盯著陸予想要到陸家做妾,連蘇起都厭惡秋思露。

“我怎麼會喜歡想破壞我妹妹幸福的人?!”當蘇挽月詢問的時候,蘇起嚇了一跳。

不過薑芙也沒什麼心眼就是了。

當聽說陸予的“光榮事跡”的時候,薑芙還特彆揪心地天天往陸家跑,生怕柔弱善良的蘇挽月被陸予這個少奸巨猾的人欺負。

薑天浩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陸予陰險蘇挽月也不是省油的燈呀我的傻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