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怡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什麼叫做騎虎難下。她努力維持著麵上的笑容，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得體自在一些。
可心裡, 恨不能將柳沁撕碎了往嘴裡嚼。
周仲昭目光灼灼地看著柳沁，他是打心眼裡驚訝柳沁竟然是這樣一個有才學的人。連他也如此，更不要說旁觀的路人了。
處在這個年代，許多人根本就沒怎麼讀過外國的作品，許多翻譯的版本, 還都是靠熱愛文學的人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這樣的比試，雖是比賽, 又何嘗不是一種對自己學識的展現呢？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陸怡倩才決定用這種比賽的方式。
沒想到，卻為他人做了嫁衣。
陸怡倩擰著汗和柳沁交手了二十個來回之後，終於被難倒了。她不甘地咬著嘴唇, 心裡懊惱得要死。
最終不甘地憋出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看過。”
柳沁抿著笑，並不將她的話聽進去：“若陸小姐還想再比一輪, 我是可以奉陪的。”
陸怡倩沒說話, 反而柳沁給了她一個台階：“陸小姐的才情彎彎向來是是知道的, 日後私下裡免不了找陸小姐討教的。”
她給足了陸怡倩麵子, 讓她輸了也不至於不體麵，叫大家還記得, 她輸得並不慘烈。
而這一下，孫麗麗饒是再遲鈍，也察覺出一些不同來，臉色頗為精彩。柳沁不懷好意地想：“這下她們兩估計能鬨上一段日子了。”
宋玉瑩立刻笑著和周仲昭一唱一和地要孫麗麗賠禮道歉, 孫麗麗羞得滿臉通紅，氣得頭頂冒煙，最後竟然嚎啕大哭，推開眾人跑了出去。
人群嘰嘰喳喳地喧鬨，陸怡倩也有了退意，還沒等她將自己的體麵話說完，人群突然有一個方向安靜了下來。
說是安靜，倒不如說是被煞氣震得說不出話來，兩個眼睛都不敢向上看，篩糠一般抖著往兩邊挪開。用記得人群中，硬生生開了一條大道來。
柳沁一眼就看見了沈蒼，挺拔穩健，一步一響走了過來。他鷹隼一般的目光，毫無差彆的掃視著眾人。
心裡咯噔一響，柳沁有些害怕起來，沈蒼對自己的態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什麼狀況。她並不在乎會不會成為彆人的笑柄這件事情，畢竟現實就是如此。
但若是讓宋豐知道自己對沈蒼的影響力不像他預期的那樣，會不會做出什麼彆的事情來。
這時候一個活潑的身影格外響亮地出現了：“柳小姐，柳小姐，你怎麼也在這呀，真是巧了，少帥剛才還問起要不要今晚接你回家呢。”
柳沁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因為張超的聲音而感激不已，他不敢隨意比沈蒼走得快，因此隻能揮舞著手臂遠遠向柳沁打招呼。
普通的百姓們聽到所有關於沈蒼的故事，都帶著格外殘忍的情節和傳奇的色彩，他是如何把敵人殺得片甲不留，又是如何處理叛亂的下屬。這些事情對於軍人來說，也許算得上是個殺伐果斷的品質，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卻是慘無人道的魔鬼行徑。
陡然一聽到說起柳沁的名字，吃瓜群眾無一例外看著柳沁的目光格外同情憐憫。
而柳沁，則需要讓所有人都相信，沈蒼對自己是格外特彆的。
想到這裡，她幾乎是懷著一種赴死的心情，展開了一個羞中帶怯明媚可人的笑容衝沈蒼一行人打招呼。
沈蒼不重不輕地嗯了一聲，不過張超的活潑讓他這一聲也帶上了些不同往日的情意來。
他刀鋒一般的目光剜過幾人，語氣冰冷：“這聚集了這麼多人，是發生了什麼事。”
十步、八步、五步......等到沈蒼隻距離柳沁三步遠的時候，柳沁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格外自然地挽住了沈蒼的胳膊。
像是一條小水蛇一樣，軟軟地在沈蒼胳膊上環了一圈，仰著頭像是撒嬌一般的熟稔：“有兩位小姐來找我探討文學而已，大家興許是瞧著熱鬨，才圍了過來。”
沈蒼有些恍然，差點想要甩開她的想法被蓋了下去。
她和柳彎彎不一樣的，柳彎彎雖然那樣明媚開朗，但每次挽著他碰著他的時候總喜歡將重心交給他，讓他感覺她的一切都是依靠他的。
可柳沁，雖然挽著他，雖然在看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祈求，她的腰背直直地，仿佛無法折斷一般，身體和自己的手臂隔開了半個拳頭。
張超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當街探討文學？什麼時候大街是用來乾這個的了？耽誤了柳小姐逛街影響柳小姐心情的，真是不懂規矩。”
他虎著臉四下一瞪卻有幾分凶相，話像是巴掌一樣在陸怡倩臉上扇著。她用一種求憐的表情看向沈蒼，企圖得到一絲維護。
可沈蒼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他微微垂眸看著柳沁：“今天你怎麼穿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