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像什麼不知道的樣子,沈蒼語氣裡帶上了一些質問的語氣:“到底怎麼回事?”
“都說了,我不知道。”柳沁的話已經帶了哭腔,她心底裡沒由來地煩躁,第一次衝著沈蒼發小脾氣。
她胡亂地揩著眼淚,眼裡滿是驚慌和無措:“討厭,彆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她的心像是被什麼剜了一刀,疼痛地抽搐著,她的眼淚像是決堤的大水,怎麼也止不住。
這種感覺讓她恐懼,讓她慌亂,讓她身子發抖。
沈蒼的語氣硬了起來:“到底怎麼了?”他逼迫一般地向柳沁逼近了幾步,讓她幾乎被鎖在了窗與牆與衣櫃與沈蒼的空間裡。
柳沁無措地捂著臉滑坐到了地上,眼淚順著她的指縫和手腕滑出來。沈蒼隻能看見她左右搖晃的頭。
沈蒼單膝跪了下來,那雙足以沉溺星辰的深海一般的眼睛將柳沁完全攏住了。
嗚咽中她的話語破碎地傳進沈蒼的耳朵:“不可能......”
柳沁覺得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她不斷地回想回想回想,終於想起那個午後,當她還沒有意識到母親再也沒辦法醒過來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止不住哭泣的。
可是,爹今天精神這麼好。
他還和自己說了好多好多的話,自己下次還要穿豔色的衣服給他看。
明明他今天都沒有怎麼咳嗽,應該快要好了才對。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
她猛地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衝去,被沈蒼攔住了,他將她一把抓住:“你要去哪?”
“讓我去吧,”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滴答滴答地,“求求你了,少帥,我一定要去看一眼,不然我心不安的。”
沈蒼隻問:“你要去哪?”
“宋家,我要去宋家。”
沈蒼一把抱起了她,就像他無數次做過的那樣,輕巧地,輕而易舉地將柳沁橫抱在懷裡。
他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梯進了院子,將柳沁往洋車裡一塞跟著進了駕駛位。
他會開車,但從未給人當過司機,無論是張敬宗還是柳彎彎,這是第一次充當司機的職責。
他卻無法想太多了,甚至不願意多花些時間叫叫人叫司機起來,他隻想快一些到宋家,隻想知道柳沁為什麼這麼哭。
街上早已沒了行人,隻有燈還在閃爍著,偶有幾個霓虹燈卻不似滬上那樣幾乎點亮黑夜。
沈蒼無心去觀察這些,柳沁還在不住地抹著眼淚,像是要把身體裡的水哭乾才好。
他一開口,卻是命令的口氣:“彆哭了。”
“我沒辦法,”如果是平時柳沁一定能用更溫和的語氣的,但她太難過太煩躁了,“我沒辦法,我沒辦法.......”
她不斷重複這一句,沈蒼心裡也越發急了,等看到宋家的院子出現,他差點踩儘油門。
柳沁這時候終於恢複了一點理智:“彆開過去,就在這裡停下。”
洋車停下了,她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衝到彆院樓下,沈蒼跟在她的身後。
隔著鐵欄,柳沁可以看見那扇禁閉的窗戶,透明的玻璃,亮堂的燈光。自己坐在其旁的床現在也圍著人,他們的臉上還能看得出一種默然的神情。
而床上的人——
柳沁努力墊著腳往裡看去,終於看見了,原本應該展露出來的頭被蓋上了一片輕飄飄的白布。
而他的手,乾枯的手正鑽出被子,仿佛隻是為了告訴柳沁這是他罷了 。
渾身力氣瞬間被抽空了,柳沁睜著眼睛身子卻不受力地向後倒去。她沒落在地上,倒是落在一個鋼鐵一般的身子上了。
沈蒼低頭便能看見她灰敗的臉色空洞的目光含著悲憾。
他的目光也隨著她看過去,他能看得更清楚些,這場景他也更熟悉些——那床上的人離開了這個人世。
那一層白布,便是證明。
那個人是誰?實際上沈蒼不需要過多思索便能想起來那個讓柳沁臉色大變的咳嗽聲。
實際上他這時候才想起柳沁有個纏綿病床的父親。
上一世,柳生也是這個時候去世的嗎?沈蒼不太確定,上輩子他早早確定了和柳沁南下,因此走得很早。
這時候大約是在南方賞月吧。
沈蒼感覺到自己什麼東西抱住了,柳沁埋頭在他懷裡,抽噎著哭泣著,與其說不敢放大聲音,其實是她已經抽搐得無法放聲哭泣罷了。
為什麼不能哭泣,為什麼不進去宋家,沈蒼已經問不出口了。這是兩世以來,柳沁第一次在他麵前這樣放縱地哭泣,就像她從未哭泣過一樣。
好像直到這一刻,沈蒼才第一次看見了柳沁的脆弱。
作者有話要說: 忘說啦~老規矩本章掉落紅包哦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