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月, 青山大隊隊員們早就開啟了貓洞生活，隻有肥皂廠工人依舊每天還要上班。
霍家院子門吱嘎一聲從裡麵打開一條可以過人大小，門與門之間探出一個帶著藍白色針織帽小腦袋來。很快一隻土黃色狗先從門縫裡擠出去, 跑了幾步之後才停住回頭往院子裡看。
“汪汪～。”
“黃豆，等我。”一個穿著藍色長款小襖小豆丁艱難翻過院子門檻, 然後回身把院子門又拉上了。
有路過嬸子看著一人一狗笑著跟小豆丁打招呼：“喲, 小琅，你又和你家黃豆出來玩啊, 這是要去哪兒啊？那麼厚雪可不要摔倒了。”
“阿姨, 我去看兔兔。”霍琅抬頭看著這個和她說話嬸子，奶聲奶氣回答她。
自從知了方茹是青城縣革委會副主任之後, 霍瑜因為對方茹那種莫名其妙複雜感導致她擔心自己會被割尾巴，所以家裡養兩隻兔子都送去了隊裡養著。跟隊裡說好了兩隻兔子不能殺, 生崽養肥了都是給隊裡學校和肥皂廠加餐之後，有不少學生都會自主動去割草來養兔子。隊裡特地給建了兩間兔子房，到現在兩隻兔子都生了好幾窩崽了，再養養那些小兔子也可以吃了。
“你一個人去啊。”
“和小凚哥哥, 小涼哥哥。”霍琅被霍瑜養好, 靈泉水喝了不少, 靈力也接收了不少, 比起同齡人來說他算是非常聰明那一撥了, 一歲半年紀說話吐字很清晰明了。
“阿姨, 我走了。”霍琅朝叫住他嬸子擺擺手, 小模樣彆提有多喜人了。
其實隊裡隊員霍琅認識也就那麼幾個, 但是架不住她們都認識霍琅，見到他都會和他打招呼，所以霍瑜教他讓他年紀大就統一喊爺爺奶奶, 比霍瑜小就喊哥哥姐姐，剩下都是叔叔阿姨。
“等等。”那說話嬸子從自己兜裡掏出一根地瓜乾來給他：“來，阿姨請你吃地瓜乾。”
霍琅看了一眼，擺了擺手：“吃不動。”
他牙齒還沒長齊，平時這種費牙東西霍瑜都不給他吃，他也聽話很，姐姐不讓吃他就不吃，誰逗他他都不會伸手去接。不過隊裡好多人都覺得霍瑜把霍琅養太金貴了，誰家孩子一歲多了還吃奶粉天天還一個雞蛋？她們孩子要是沒奶了三四個月就吃米湯都有，跟霍琅差不多大現在基本都是在吃紅薯粥，偶爾能吃個雞蛋羹那都是家裡疼他。
“那阿姨帶你去找小凚和小涼。”這嬸子兩個閨女都是在肥皂廠上班，她自己有時肥皂廠要人了也會去做臨時工，平時對霍瑜很是尊敬，看到霍琅一個人帶著狗在雪地裡走也不放心：“我剛從他們家出來時候他們正準備來找你呢。”
“謝謝阿姨。”霍琅很有禮貌跟這個嬸子謝，然後被她牽著往裴家走。
“不用謝。”嬸子笑眯眯搖頭，又問他：“今天沒跟姐姐去上班啊？”
“跟黃豆玩，看兔兔，下午去。”霍琅口齒清晰，就是一句話不能說太長，他說完之後仰著小腦袋看那個嬸子：“阿姨上班？”
“阿姨不上班，阿姨今天休息，現在肥皂廠暫時不要臨時工阿姨就在家裡乾活。”青山大隊隊員會自稱阿姨叔叔那都是被霍琅帶起來，他都是喊叔叔阿姨，隊員們看在霍瑜麵子上都縱容他，也就跟著他這麼說，久而久之一個個也覺得自己仿佛是城裡人了。
這話太複雜了，霍琅沒懂，他輕輕‘哦’了一聲。
姐姐說了，要是彆人說話你聽不懂就吱一聲，然後告訴他你沒懂。
“我不懂。”
“不懂也沒關係，你還小呢。”嬸子摸了摸霍琅頭，越看霍琅自己越喜歡。她家大兒子剛結婚不久兒媳婦兒才懷上也不知是男是女，要她說就得生一個和霍琅一樣俊一樣懂事男娃才好。
想到這裡嬸子又看了眼霍琅，才一歲多小豆丁長又白又嫩，臉蛋上還帶著健康又好看紅暈。他帶著藍白色針織帽，帽子把耳朵都包了起來，脖子上圍著一條圍巾，腳上踩著一雙皮靴子，更讓人眼熱是他身上穿著藍色小長襖。這襖子她知，當初霍技術員挨家挨戶問有沒有鵝絨鴨絨就是為了給自己弟弟做一套羽絨襖，她攢了許久還去公社和縣裡問過有沒有人有鵝絨鴨絨，好不容易攢齊了就給霍琅做了這麼一件衣服。
為什麼不做棉襖呢，因為霍技術員說霍琅還小，他穿著棉襖太過笨重怕摔跤，羽絨襖輕薄保暖更適合他。
當時霍技術員收集鵝絨鴨絨時候她也見了，全都是那些軟和細膩絨毛，她攢了幾個月才攢了不到一斤，全給霍琅做了兩件襖子自己一根毛都沒留。
鴨絨鵝絨這東西吧她們也知，但是小孩子年紀小一般聞到都會打噴嚏，也不知是霍琅身體好還是霍技術員把絨毛處理好，反正霍琅從來都沒這個擔憂，穿上自己新襖子就是整個大隊最討人喜歡孩子。
霍技術員疼弟弟也是疼沒邊了。
也有人看她自己弟弟都那麼疼，將來有了孩子肯定更疼，所以也去跟霍技術員介紹過對象，不過都被她以自己年紀還太小理由拒絕了。
“小琅弟弟。”已經穿好了鞋襪衣服，帶上了帽子裴凚衝了出來，他跑到霍琅麵前站定，然後跟牽著他嬸子打招呼：“梨花伯母，謝謝你送小琅弟弟過來。”
“不用，多大點事兒啊。”梨花嬸子鬆開霍琅手看了眼裴凚又看了眼朝他們跑過來裴涼：“你們待會兒帶弟弟去看兔子要注意彆感冒了，天冷感冒了自己活受罪知不知？”
裴凚和裴涼一左一右牽著霍琅手跟梨花嬸子點頭：“知梨花伯母。”
“算了算了，我先把你們送過去吧，免得你們摔了。”梨花嬸子想了想還是自己把人送過去更放心，要是隻有裴凚和裴涼那到沒什麼，畢竟都快七歲了摔倒了也能爬起來，可裡麵還帶著個霍琅，要是真摔到了哪裡估計自己除了疼彆什麼都不知。
裴凚：“……。”
裴涼：“……。”
他們就那麼不讓人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