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又是忙忙碌碌的的一夜,好在天剛亮的時候法醫那邊先傳來了好消息,經過麵容修複比對,證實了死者就是樊野,所以常斌就忙不迭的開始著手聯係他那在外地的家人,計劃著再用dna進行二次確認,畢竟嚴謹一點沒有壞處。
因為到了上班的時間,所以市局大樓漸漸的熱鬨了起來,專案大隊辦公室內更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吆喝聲不絕於耳,空氣中因為飄著太多的二手煙霧,導致人的視線好像都有點模糊了。
在一片喧鬨聲中,賀姝皺著眉看著鄭堅剛剛給她發過來的驗屍報告,第二名死者樊野後頸處的痕跡雖然已經輸入電腦進行了細致化的處理,但是暫時未能夠鑒彆出是何種工具造成的淤傷。至於第一名死者戴士強,根據法醫給出的報告上的說法,表明了對方雙手及手臂上有一些掙紮而造成的痕跡,為生前傷。顯然是在掉進那個油桶之後,曾經試圖站起來,根據現場痕跡證據及傷痕綜合考量,推測當時凶手應該是緊緊地按住了他的腦瓜頂,直至他溺斃。
曾永嘉趁著到飲水機旁邊接水的功夫,拿著杯子探過頭:“怎麼樣,老鄭那邊是有什麼新發現?”
“算不上,隻是這兩名死者體重都超過了二百斤,好像殺死他們似乎也並不容易?”她對這個結果有些遲疑。
“的確啊,二百多斤的大活人,臨死之前爆發出來的力量應該是不容小覷的,看來這個凶手很強壯啊。可……”曾永嘉表示讚同,可是話剛說一半,就被門口傳來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辦公室內眾人下意識的看過去,隻見率先推開門進來的是在辦公室工作的一小姑娘,對方甫一探頭就用臉上的表情對這裡的工作環境表示了些許的嫌棄。她先是輕咳了兩聲,然後才屏住呼吸的衝著賀姝揚聲道:“賀隊?這三個人說是要找你,我在樓下看見他們在打聽,所以順便就帶上來了。”
賀姝聞言站起身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來,之後才看清了這會兒站在門外的三個人,其中有一個正是昨天去大楊村見到的那個村主任,他的旁邊站著一個正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兒,最後麵是一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穿著樸素,手裡緊緊的攥著一個布袋子。
“賀警官,賀警官!”村主任衝著她招了招手,方才臉上有些怯怯的神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把下巴微微揚起。就好像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突然見到自己親人的那種感覺。
在回應對方的熱情招呼之後,賀姝和辦公室的小姑娘道了謝,隨即引著三人去了樓下的問詢室。剛進去的時候,三人都還有點拘謹,在她的示意下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黑色皮質沙發上。過了一會兒,曾永嘉端來了三杯溫水,然後將門給順便帶了上,室內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靜當中。
“哎呀,忘了介紹了。”村主任坐在那裡用手磨搓了兩下膝蓋處的褲子,然後才開了口,指向了那個男孩兒:“這是我孫子小浩,你們昨天說想問他一些關於小強的事情,我就帶著他一起來了嘛!”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指向了那名中年婦女:“至於這個就是小強的姐姐戴麗麗咯,好早坐著車到了火車站,我天沒亮就從家裡出來順便把她接著了。”
“辛苦您了。”賀姝笑得客氣。
村主任得意的眨了眨眼,然後拿起了麵前的一次性水杯,一口氣把裡麵的水喝到見了底。
“戴麗麗是嗎?麻煩您出示一下身份證。”曾永嘉公事公辦的說道。
女人有些愣神,在反應過來他話語中的意思之後,手忙腳亂的從手上拎著的布袋子裡翻找出了身份證。在遞過去之後,她嘴唇動了動,最終小聲的問道:“警察同誌,我有點不太明白,這……小強既然人都已經沒了,叫我過來不就是簽個字什麼的嗎?現在這就是在辦手續嗎?”
賀姝正拿著身份證核實,聞言略微有些錯愕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對麵的女人似乎有些怕,被她看的直低頭。
村主任見狀,清了清嗓子,話語中很是拿捏著一種腔調:“我說麗麗啊!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警察同誌可是在幫助你們家找到殺害小強的凶手,你到底是她姐,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的配合警方工作呢?我來時的路上怎麼和你說的?你要有這個思想覺悟嘛……”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那架勢就好像在村頭地埂間給彆人做思想工作似的:“你不要著急,等到警察同誌把該問的話問完了,你自然就可以走了。”
“可……可……”戴麗麗瞬間皺起了眉,臉上老大的不樂意,抬起手將散落下來的發絲掖到了耳後:“我買了下午一點的車票,要是不快點,眼瞧著是來不及的呀!”
“你這……!”就連村主任都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手指抖著指了她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你說說你,嫁的遠倒也沒有遠到海角天邊去,三年五年不回家看看你媽也就罷了,怎麼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竟然打算村都不進了嗎?現如今可就你老娘一個人在家,她是耳也聾眼也花,你真忍心?連你弟弟的身後事都不打算好好的給辦完嗎?”
女人眼珠子亂轉,時不時的會偷瞄幾眼賀姝和曾永嘉的臉色,許是在陌生人麵前被這麼數落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抿了抿嘴沒有接著往下犟,隻是賭氣的說:“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不過我和我弟很少聯係,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你和戴士強近些日子有聯係過嗎?”賀姝伸手將身份證遞了回去。
戴麗麗接過身份證,有點沒好氣的將東西塞回布袋子裡:“聯係過,大概一周前吧,他給我打過電話,不過也沒說什麼有用的。”
“麻煩您將當時的通話內容複述一下。”
“哎喲,過去那麼久了,我怎麼記得住?再說了,當時我正在忙著,沒有仔細……”女人不耐的抬起頭,卻剛好對上賀姝那雙帶著涼意的眸子,剩下敷衍的話頓時咽了回去,不自在的迅速移開了視線:“就是和我說了一些家裡的情況,還想跟我要錢,我哪裡有錢?家裡老大正||念大學,老二也是高中了,開銷大的不得了,我每天打工賺點錢多不容易……”說著說著,好像就變成訴苦了。
曾永嘉看著沙發上坐著的女人,眉頭上的皺褶深到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他出言打斷:“戴士強經常和你要錢嗎?”
戴麗麗聽到問話,微微哽住,沉默了幾秒鐘猶豫的回應:“倒也不經常……”
“既然是你弟弟平時在贍養母親,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不出一點撫養費嗎?我覺得戴士強和你要錢也並不過分吧?”
“話不能這麼說,我有家,他又沒有!”對方像是被踩到了痛腳,扯著脖子嚷嚷:“他是我弟弟,合該照顧我,我日子過的多苦啊……”說著,竟還低下了頭,嚶嚶嚶的啜泣了起來。
控製不住的翻了個白眼,曾永嘉覺得無語極了。
“接著說吧,你們在電話裡還說什麼了?”賀姝冷聲道,將話題引了回來。
可能是因為氣場的原因,戴麗麗似乎有些怕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之後接著回憶道:“他好像還問我最近能不能回家待幾天,我說沒時間,後來我們老板來了,我就把電話給掛了。”
賀姝挑了挑眉,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戴士強似乎從未因為贍養母親的事情煩擾過自己姐姐,那麼一周前既想要要錢有想要姐姐回家照看母親的這個舉動,就顯得有些反常了。
“警官,你們有什麼字就趕緊拿過來讓我簽吧。”戴麗麗沒過多久,便再次催促,還不停的看著時間。
“你這個白……”村主任都看不過去了,本來想罵上一句‘白眼狼’,可能覺得不妥當,急忙轉了話鋒:“我一會兒就帶你去退票,好歹也得回村去把小強的身後事辦過,然後研究研究你老娘的養老問題,什麼都解決好了,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