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用球杆的一端挑起了女人的下巴, 待到看到那張花花綠綠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後,表情變得有些失望,貨色不好, 他也沒有多少錢拿。
不過他這邊轉念又一想, 最近全國掃黃風聲這麼緊, 能弄到人就不錯了,還挑什麼挑。他的目的很明確, 給對方送人然後自己賺錢就行了,至於最後這些女人到底被送到了哪裡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他一點都不關心。在他看來,既然都入了這行了,在哪不是一樣的乾,沒準到那邊去, 賺的更多。到時候她們日子過好了,少不得還要謝謝他這個引路人。
“家是哪裡的?”黑狗懶洋洋的收回視線,繼續彎下腰去打球, 狀似無意的問道。
賀姝熟練的操著一口北方某地的方言, 老老實實的回應了他的問題,期間稍微放開了一些, 眼神四處亂飄,經常會在穿著高檔的男人身上停留許多, 眼底透著掩蓋不住的貪婪。
對於她的這種表現, 黑狗嫌棄的皺了皺眉,但許是下一秒想到了即將到手的錢, 緊接著笑的很是和善:“你今後就好好的跟著我乾,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要聽話, 懂嗎?”
她留戀的將視線從一名禿頭男身上收回來,點了點頭。
猥瑣男子推了她一把,嗬斥道:“還不謝謝狗哥?不懂規矩!”
“謝謝狗哥。”她怯怯的開了口,很識時務的樣子。
黑狗有點滿意,衝著身邊的小馬仔努了努嘴:“先把人帶回去,到時候明天一起送走。”
小馬仔點頭應了,十分輕佻的上下打量了賀姝兩眼,然後示意她和自己走。那猥瑣男子本也想跟著,可惜被黑狗出言留在了這裡,無奈隻能用褲腿擦了擦手,從旁邊抽出一根球杆陪著男人打了起來。
賀姝跟著那個人從台球廳後門出了去,一出門就是一條狹窄的小胡同,空氣中充斥著一點不太濃鬱的尿騷味。走出台球廳門口的燈牌所能照到的範圍後,眼前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十來分鐘,前麵的小馬仔一個轉身,走進了另一條胡同裡。
複又走了幾分鐘,小馬仔停了下來,站到了左手邊的一扇大門前,掏出鑰匙將門打了開。一進去就是一處簡單的平房,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下一秒側麵的小房裡出來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臉上還留著絡腮胡,見到是小馬仔神情一鬆:“回來了。”
對方‘嗯’的應了一聲,伸出手將身後的賀姝拽到前麵:“狗哥讓我送過來的,激靈著點。”
“知道了。”
兩個人簡單的對話過後,小馬仔哼著歌兒扭頭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從門外落了鎖。
絡腮胡子見賀姝神情有點驚恐,強壓著性子安慰道:“你來做什麼的,自己心裡不清楚嗎?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抓走蹲局子,狗哥這是為了保護你們,知道嗎?”
賀姝胡亂的點了點頭。
“那成,跟我來吧。”絡腮胡子手中還掐著一根快要燃儘的香煙,轉過身去帶著她往主屋走。主屋此時透出了昏黃的燈光,還隱約有點人聲,待到二人開門進去之後,屋裡的人聲忽然停了,有兩個女人正坐在床鋪上,詫異的望過來。
這屋子裡麵和外麵看著差不多,都是破破爛爛的,牆角都有著發黴的痕跡。屋裡橫七豎八的擺著七八張單人床,上麵鋪著皺皺巴巴的床單,胡亂堆放著棉被和枕頭,就算是光線不太充足,那也能看出上麵的臟汙和不知名的黃黃的水漬。
“這回人少,你隨便選一張床住吧。”絡腮胡子說完,審視的盯著她看。
賀姝撇了撇嘴,似乎對於眼前的環境不是很滿意,但是也沒有挑剔,隨便撿了一個靠著窗的床鋪坐了上去。
男人似乎對於她的表現沒有產生什麼懷疑,叮囑了兩句之後就走了出去,一搖一晃的走回了自己的耳房,繼續看電視去了。
那兩個女人起先沒吱聲,過了幾分鐘之後終於按捺不住,主動和賀姝攀談了起來。
談話間,賀姝大致判斷出了兩個女人的情況的確比較符合那個犯罪團夥的要求,如今出現在這裡倒也不奇怪。其中那個小個子白皮膚的女人表示自己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周多了,另一個高瘦的隻來了三天而已,而聽著剛剛小馬仔那個意思,好像明天她們就會被送走。
看來這個犯罪團夥來收人也是有周期的,初步推斷應該是半個月左右一次。
三個人斷斷續續的聊了很多,當時間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賀姝忽然在黑暗中睜開了眼。剛剛那通對話,真真假假,能夠提取到的有用信息並不多,那兩名女人怎麼也是經常見證這個社會的黑暗麵,又豈能和初次見麵的她推心置腹的。
她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舌尖抵住了後槽牙旁邊的凸起,那是一個定位跟蹤器。
又思考了一會兒,她在一陣陣的黴味和潮濕的空氣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整個白天,院子裡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動靜的,左鄰右舍傳來的犬吠聲都是清晰可聞的。絡腮胡子除卻早上和中午給她們拎過來兩袋子的飯菜,其餘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屋子裡,不知道在乾些什麼。
飯菜還算可口和豐盛,三人滿足的吃了兩頓之後,終於夜幕再次降臨。
當天夜裡一點剛過,大門外麵就傳來了車輪壓過石子的輕微聲響,本就神經緊繃的賀姝登時便睜開了雙眸,眼底一片清明。她輕輕的撐起了上半身,見旁邊的兩名女人仍舊在呼吸均勻的睡著,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
很快,絡腮胡子從耳房走了出來,輕手輕腳的開了門。隨即兩道人影閃身進來,三人在院子裡不知低聲嘀咕了點什麼,她用儘全力也隻聽到了來人的其中一位用有些抱怨的語氣說著‘少了點吧’?
兩分鐘之後,絡腮胡子直接拉開了主屋的門走了進來,不客氣的拍開了那盞昏黃的燈。賀姝學著另外兩個人的樣子,裝作一副睡眼惺忪外加懵逼的模樣看向門口。
男人指了指院子裡:“收拾收拾,來人接你們了,這一路上可得聽話,那邊狗哥已經安排好接待你們的人,到那邊就能進到本地最高檔的會所,到時候真發達了可彆忘了我這麼多天對你們的照顧。”他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的,很好的勾起了女人們對美好未來的向往。
賀姝嘴巴上跟著其餘兩個人附和著,極力控製著眼角想要抽搐的肌肉群。就這標準拐賣人口的話術,偏偏有人相信的很,其實不過就是做著發財的夢,人要是不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大抵騙子們也就都失業了。
三個女人的動作很快,略作收拾就跟著院子裡的那兩個人出了門,上了那輛麵包車。那兩名男人坐在了前麵,開車的比較沉默,副駕駛的那個很活躍,熱情洋溢的解答了她們問出的各種問題,順便還對她們的美好未來進行了暢想。
沒過多久,麵包車晃晃悠悠的開上了高速。半夜就被強拉著起了床的另外兩個人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賀姝也側過頭像是睡著了,不過期間她一直眯著眼,時刻關注這外麵的指路牌。
趕路期間,停了兩次服務區,終於在二十幾個小時之後,麵包車下了高速。
她身邊那兩個女人的情緒開始逐漸亢奮起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聲音裡充滿了活力和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好像她們隻要進了傳說中那有錢人紮堆的高級會所,就能夠背靠大樹好乘涼,賺個盆滿缽滿。
賀姝偶爾會說上兩句敷衍著,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盯著窗外,原本下了高速經過了一段較為繁華的地界,這會兒周邊又變得荒涼起來。看來言宇他們之前的分析是正確的,這個犯罪團夥需要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這樣直播的時候才不會被人發覺。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開上了一座山,經過一段順滑的盤山公路後,路忽然變得不好走了起來。顛簸著再次行駛了半個小時,麵包車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