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夫郎在上(三十)(1 / 2)

“從何說起。”說到右相,柳原輕逐漸平靜了下來,他也發現了,扶青和似乎並不如傳聞中那樣,是個隻知道玩的蠢貨。剛才因憤怒而塌倒的圍牆重新建起。

他目光所含的戒備,扶青和沒有忽略。

“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柳侍郎也可當作個玩笑話,聽聽便好。”他微微笑了笑。

柳原輕配合的點了點頭。

實際上彼此心裡都清楚到底是不是個玩笑。

“柳侍郎可還記得三年前,您女兒拒絕二皇子求親一事。”

“記得。”那事情鬨得有些大,二皇子對柳織一見傾心,多番追求,柳織雖然再三拒絕,但顧及二皇子顏麵,也隻是私下罷了,從未拿到明麵來。

這樣一來,眾人都以為他們你情我願,而兩人相貌家事都是頂好,一個是皇子,一個是侍郎最受寵得女兒,也當的上郎才女貌。

就連皇上也是這麼認為的,甚至在二皇子的請求下都準備下旨了。

哪想到在這關頭冒出了事,柳織大庭廣眾之下拒絕了二皇子的求愛,拒絕的沒有毫不留情,還打翻了對方送來的禮物,可以說是不近半分情,讓二皇子丟儘了臉。

這事兒皇上也知道了,可他旨還未下,又是兩個後輩的戀情,他也不可能管,所以在朝上好好為難了一番柳原輕,甚至害的柳原輕一度被降職,後是因新上任的辦事實在不得皇上心意,才又把柳原輕換了回來。

但是,仔細想想,皇上這樣心眼小的人又怎麼這樣不痛不癢的就放過柳原輕?

還有這之後柳織就失蹤,可不就古怪極了。

而扶青和為什麼猜是右相。

他既然覺得溫明聆是皇上放在左相身邊的,那左相的一舉一動便一直是暴露的,可右相呢,難不成皇上就這般放心右相,而右相身邊又是否有皇上的人?

扶青和猜,是有的。

隻不過不會像左相那樣致命,放進去的人直接就是自己的枕邊人。

結合上一世的事情看來,以及左右相和皇上的中中,還有,三當家說的那些話。

他覺得,右相也許是皇上的人。

看看,縣城的匪賊多猖狂啊,而匪賊若是沒有官員撐腰若是沒人示意若是家人沒被綁,又怎敢這般大膽,就連縣官都不去動他們,而在這京城有這般勢力的,也就那麼幾人罷了。

“我此次去柳陽縣抓捕了山賊,從他們的三當家口裡得出些東西。”扶青和具體的就沒講了,畢竟有些猜測也牽扯到前世,就讓柳原輕當作全是山賊透露的好了,“再加上在柳陽縣和南河縣待了段時間,感到了些不同尋常,那些匪賊是受著朝廷中掌控的。”

柳原輕搭在扶手上的手緩緩緊握成拳。

“而縣官也對匪賊極其放任,我雖然抓了一處,卻能感覺到不止這些人,而這些應該都受某人指示,大批量的斂財,在京城有能力這樣勾結一串官員劫匪的人還是極少的吧,那匪賊的三當家被我逼問後,說出的東西,讓我想到了右相。

左相與右相對著乾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可是,柳侍郎想想,右相做的許多事情,是不是於陛下而言更加的有力。”

聞言,柳原輕當真沉思片刻。

他細細想著,扶青和不說,沒人會覺得右相更偏向於陛下,但是.......

待想過許多事兒後,柳原輕背後冒了冷汗,確實,有的事右相也的確反駁過陛下,可那些兒事最後卻都成了,而左相反駁的卻沒多少成的,還有許多右相與左相對立時,那些所提出的東西其實不一定於國朝,但一定於陛下更有利。

所以,有時陛下所說的並不是自己真正所想,而是,借著右相的嘴說了出來。

難怪,難怪有些匪夷所思對國不利的事兒明明不該被通過,最後陛下卻被莫名說服,其實那根本就是陛下想做的,隻不過因為是皇上,他不能提出這樣的事情。

例如修建武平宮,供殿下武練,比如加重賦稅,比如許多此類的事情。

那麼,他的女兒.......

“陛下向來看重自己,二皇子也是他極為喜愛的兒子,我想,柳侍郎大概有猜想了。”扶青和意味深長道。

“不可能!僅僅為了顏麵!陛下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柳原輕不敢置信。

“陛下的確不會,但是,右相呢?”

扶青和聲音低穩下來,“若是右相私自作下了這事兒,再和陛下邀功,陛下又可會怪他,又可會罰他?”

“我與右相無冤無仇,僅為了陛下一個臉麵。”

“柳侍郎可以再想想,您與右相在四年前,是否發生了一事。”扶青和見柳原輕麵色一變,就知道對方想起來了,也就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柳原輕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是安靜的坐著,許久後才抬起頭,一字一句道:“想必侯爺跟我說這事兒也是有所想法吧。”

“不,僅僅是跟柳侍郎知會一聲罷了。”扶青和站起身走向門口,“本侯還有些事兒,柳侍郎若是願意,我這兒也可以多留您一會兒,請自便。”

話落,他毫不停留的離開了,似乎說那麼多,也隻是為了告訴柳侍郎一個真相罷了。

掃了眼瓦蓋上鋪滿的夕陽餘暉,扶青和向自己的屋子快步走去。

他的夫郎應該醒了。

之沐江的確醒了,而且醒了有半炷香左右,可還是迷迷蒙蒙的躺在床上,時不時的翻個身。

感覺睡了那麼久,還是很累很困,完全不想動。

他抱著被子蜷縮了起來,眼睛微闔,怔怔地看著外麵在落日籠罩顯出金色的樹枝葉子。

門口傳來了響動,他懶得動彈,直到身上壓下一片陰影,才懶懶地道了一聲,“夫君。”

可他這迷迷瞪瞪地樣子,看到扶青和心裡癢極了,忍不住低下頭去親。

之沐江腦袋一轉,埋進了枕頭裡。

“沐江,夫郎,嗯?不想要嗎?”扶青和心癢難耐,低下頭不停作弄對方,不是在臉上蹭蹭就是在耳朵上蹭蹭,時不時的還小小的咬上一口。

之沐江給煩的,一個翻身將人壓下。

扶青和正玩得起勁,突然下擺被掀起,對方竟是什麼也沒折騰就進來了。

嘶——!

扶青和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他有些僵硬的抱住之沐江,摸著對方的脊背上微微突起的骨頭,“嘶,好歹不是你受疼。”他抱怨了一句。

“還不是夫君,討人嫌。”之沐江趴在扶青和的脖子上,張嘴重重地咬了一口,他並不想動彈動,就這樣停著,“夫君真是,每每都讓我好生快活,若不是偷偷練過了。”說著話地同時,他的指尖劃過對方的臉龐。

這話說的。

扶青和老臉一紅,知道之沐江懶得動,便自覺地去安慰對方。

到底沒有做預熱,扶青和一場下來,快意有,痛意也不少,不過他沒有很在意,將人抱在懷裡,狠狠的咬了咬對方的嘴唇,試圖報複回來。

之沐江隨他咬著,自己微微閉著眼睛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光是扶青和自己折騰了。

到了晚膳的時間,由下人將飯食送了進來。

兩人在房裡用完後就是窩在一起,洗漱完後還是窩在一起,一直都沒有出過房門。

這樣的時間太短暫了,因為,很快就又要忙起來了。

如此跟之沐江黏糊了幾日後,扶青和在第三日上朝了,而關於他夫郎已經去世的事兒,有點權勢的官員也都知道了,至於皇上,那更是清楚,扶青和的事兒可是都讓禦史寫成信件傳回來了的。

當然禦史對對方做的好事隻字不提,什麼例如抗災之時外出數日之類的倒是說的清楚。

可不管任何,眾人對他現在的狀態有些好奇。

這死了雙兒,也不跟左相這個親父親說一聲,反倒一聲不吭找了個替身又是怎麼回事,眾人都很是差矣。

而今日,扶青和突然上朝也是讓他們訝異了一番,看到對方的狀態時更是稀奇,平時這侯爺無論什麼事兒都是神采奕奕一點不慌,甚至還會搗亂,現在看著整個人都頹廢了許多。

細細的胡子沒刮,頭發也有些亂,發冠都帶歪了,眼袋很重,眼中還遍布著血絲。

整個人似乎病弱的不行。

他一進來,左相便去招呼了。

直接開門見山,“侯爺,不止我那雙兒.....”

“他很好,這會兒還在睡把。”扶青和扯了扯嘴角,快速的應道。

左相皺起了眉頭,“可我怎麼聽聞,我那雙兒遇到了不測。”

“沒有!”扶青和反應劇烈,他激動的說完這兩字後才像是反映了過來,深吸一口氣,“沒有,沐江很好,許是有些傳言吧。”

“那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不如下朝時,我去您府邸坐坐?”

扶青和自然是想都不想的否決道:“不必,他近些日子身體不適,不好多與人交流,過幾日他身子好些了,我再叫您來吧。”他給了左相一個空頭話。

這不用想都知道真的有問題。

開始左相也隻是聽聞,但多少有些懷疑,現下是確信了,自己這雙兒是真的死了。

一時間,他的心情也有些複雜,當時讓之沐江同扶青和一起去,也不過是因為對方算計他,想讓他吃點苦頭受點難罷了,到頭來真死了,反倒覺得有點鬨心。

畢竟當時,讓一個雙兒去賑災的還有他一份,若是那些人背後說了他閒話,可真是煩人。

他看向緊抿著唇不想再發一眼的扶青和,默默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不過,既然扶青和要隱瞞,那到時事發,他總得敲得些什麼。

“皇上駕到!”

待眾人站好自己的位置沒多久,一聲尖利的聲音響起。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曲天擎做了個手勢,看著底下的文武眾臣,哪怕他已經為皇多年,看到這些伏趴在他腳下的人依然心裡能湧出無限感慨。

這都是他當年爭得的結果啊。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旁邊的太監照例喊道。

一臣子出列,“陛下,北邊境處,前日被北狄進犯,三戰二敗。”

“陛下,北境糧草缺乏。”

“陛下,北狄研製出了新的武器。”

幾位臣子分分出列,所說均是北境之事。

提起這事兒,曲天擎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這是他最為煩惱的事不過了,其實他已經派出幾名武將去協助李富勇,卻依然屢戰屢敗,就是勝也不過險勝。

底下的臣子已經開始商討起來,已經打了一月有餘,那些蠻夷慣喜歡燒殺搶掠,總是攻人於不備,他們已經被多次捅了脊骨,被偷去了食物。

武將基本主戰,有的人開始主和。

主戰的人覺得不能在這兒讓步,不然以後那些蠻夷定然會看輕了他們,何況有一便有二,那些蠻夷是出了名的不守信用,一旦有了再戰之力或是糧食耗儘,肯定還會繼續攻來。

而主和的人則是覺得,他們泱泱大國,不過割出點肉施舍那些蠻夷又怎麼了?現在戰況低下,若是繼續硬站才是不合理,應當先穩住蠻夷,他們再趁機好好發展一番軍隊。

兩方各有各的理,吵得不可開交。

曲天擎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一邊的太監見皇上皺了眉,連忙道:“肅靜!”

下麵逐漸安靜下來。

“一個個說。”曲天擎淡淡道。

“陛下,隻能戰也必須戰,我們就算此時議和,蠻夷這般不講信用的隻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到時還是會去搶我們的百姓,還是免不了一戰!”一名武官情緒激動的赤紅了臉。

“陛下,我們多年未戰,現下戰鬥屬實不易,還是該議和後,招兵強練才是啊。”

“招的新兵短時間裡如何上得了戰場,上去也不過送命罷了,練的話又要多少時間,這數年下來都沒練出個名堂,你指望幾個月或是一年?”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曲天擎道:“行了。”他掃了眾官員一眼,道:“賀愛卿,你說說。”

右相邁出一步,“陛下,臣覺得還是議和為好。”

“哦?說說。”

“我國本身實力強橫,奈何和平數年,能戰機會甚少,無論是士兵還是將領們多少怠慢了,可若是給他們時間備戰,定能還原之前士氣,將膽敢侵犯的蠻夷,趕出我大曲!”賀傅堅定道。

“說到底不還是不敢打。”在曲天擎幾乎要點頭之下,扶青和突然出聲道。

說來,曲天擎剛開始還是有注意到他,可對方許久的沉默讓他逐漸忘了,現在驟然出了聲,還是這般充滿嘲弄的話,頓時讓他感到一陣不悅。

哪怕死了夫郎,還是一如既往的蠢笨。

心中一麵作想,曲天擎麵上倒是平靜,“青和有話要說?”

“陛下,就如林校尉所說,如今為何有戰,還不是因北狄頻繁騷擾所致,北境的將領亦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搶掠百姓,故而有多戰,可若是議和,照著往年的模樣,那些個蠻夷可有一次遵守,他們來不來全憑心意,求和的東西照樣收,人也照樣來攻打,那我們難不成次次去求,次次議和?”

“如你所說,我們繼續戰,也不過是戰敗,城若是被搶了去該當如何,議和之後,他們再不願遵守也不過是小打小鬨的搶掠,可不議和,就是大戰,我們現在如何扛得起大戰。”

“那右相的意思是,小打小鬨的搶掠就不管了?”扶青和冷聲道:“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難不成我們邊境士兵眼睜睜看著蠻夷搶掠不成!”

“夠了!那扶青和你說說如何!”曲天擎已經有了火氣。

“自然是打!”

“朕已派了不少朝中將領去,現還未贏過幾次,你說說還有何人能與那蠻夷一戰?”越是說,曲天擎火氣越大,想他泱泱大國竟然一個能用的武將都沒有!

“陛下,我願請命前去抗戰!”扶青和一步跨前,聲如洪鐘。

“你?”曲天擎竟是沒忍住笑出聲,“青和啊,你便是連馬都騎不好,該如何領兵作戰。”

“我可以從小兵做起,請陛下允許。”扶青和沒有半分動搖,麵色冷峻,眼中的情緒卻是那樣荒涼。

“侯爺去做小兵?說說吧青和,你這是怎麼突然想入軍了?”曲天擎心裡升起了些許警惕。

“想為曲國做些貢獻,如今大曲有難之時,我希望我能像自己的父親一樣為大曲擊退蠻夷。”扶青和麵無表情,說出的話卻是鏗鏘有力,似乎真的下定了決心。

眾官員有的自以為猜到了原因,唯獨柳原輕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麵對扶青和的請願,直到退朝,曲天擎都沒有再說什麼。

然而在扶青和回到府邸一個時辰後,李公公來傳信了,讓扶青和帶著自己的夫郎一起去一趟宮裡。

因為李公公在一邊看著,扶青和帶著之沐江去房間裡換衣的功夫說了句,“應該是要試探我們了。”他早已將朝堂的事兒跟之沐江說過了,現在也清楚。

能不能讓扶青和前往北境,就靠待會兒的表現了。

他們隨著李公公入了宮,一開始李公公試圖帶之沐江去彆的地方,被扶青和直接攬了下來,他死死的握著之沐江的手,“李公公,我的夫郎跟我一起便好,若是有聽不得的,我會叫他退開。”

見他態度堅定,李公公隻好將人直接帶去了後花園。

在後花園的亭子下,正是小杯抿茶的曲天擎。

“陛下。”扶青和行了個禮,見身邊的之沐江沒有反應,連忙推了推對方,作為催促。

之沐江也好才反應過來般,笨手笨腳的學著扶青和剛才的模樣行禮。

可侯爺夫郎行得禮哪能跟侯爺一樣呢,這做了個一樣還不標準得動作可不是鬨了笑話。

幸而旁邊沒什麼人,都讓曲天擎撤下去了,不過,他還是道了一句,“扶青和,你這夫郎可是沒學過禮?左相難不成沒有給自己得孩子上過禮課?”

扶青和麵色一變,連忙道:“許是從沒見過皇上,所以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