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派的“瀟湘夜雨”莫大掌門，可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如果他當真想要田伯光的命，那麼眼下年紀尚輕的田伯光，哪怕輕功再高，也決計抓不到機會，逃上方鶴夢所在的畫舫。
所以，莫大說不定隻是想依恃武力，強行勸一代采花大盜向善。然後再順手削去田伯光的子孫根，算是給那些被田伯光糟踐過的女子一個交代。
“那我替田伯光遮掩行蹤，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方鶴夢心想，“反正隻要沒有人質在田伯光手上，單憑我自己，也是能砍掉他的小唧唧，為江湖上廣大婦女同胞除害的。”
既然做好了心理建設，那麼方鶴夢就一點不覺得緊張了。甚至在莫大出現的時候，還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對方背上的那把胡琴。
看過《笑傲江湖》的人都知道，衡山派的掌門，看上去就像個癆病鬼，不但瘦得嚇人，而且衣著也寒磣得可以。
方鶴夢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莫掌門穿越到現代的話，該去做些什麼——先買副墨鏡戴上，然後坐在天橋上或者地下通道裡，抱著二胡來回往複地拉奏《二泉映月》。
而且要是有哪家影視公司，打算以民間藝術家阿炳為題材拍攝影片，那麼莫掌門還正好能上門試鏡。方鶴夢敢保證，對方十有八/九能被導演給相中。
“小姑娘，方才可有生人上船？”莫大目光如電，在船艙裡掃視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樣，隻能開口詢問正在飲酒的方鶴夢。
紫煙以為莫大是在問她，正想開口回答，卻又被方鶴夢在唇上啄了一下。
“方才是沒有，不過現在有了。”方鶴夢狀似不解地望向莫大，“隻是我卻想不起來，自個兒什麼時候有雇過一個小老頭，讓他來船上給我拉二胡聽。”
莫大這會兒還提著他那柄薄劍，怎麼看都不會是一個普通的賣藝人。他恐怕也知道方鶴夢在搪塞自己，可卻偏偏找不到證據。
因為血跡在他趕來之前就已經被方鶴夢擦掉了，而血腥味又被船艙裡的脂粉味和熏香所掩藏。再加上還有兩名美貌女子，衣冠不整地在他跟前卿卿我我，就算他想仔細查看，也無從下手。
“老先生，如果您是上錯了船，那就趕緊下去吧！”
方鶴夢手指修長而微涼，此時沿著紫煙的玉頸一路下滑，竟帶得這副嬌軀情不自禁地戰栗起來。
“雖說眼下還是青天白日，但我卻想跟美人辦點事。所以，還請老先生非禮勿視，就此離開。”
莫大沉默良久，終於歎了口氣，將薄劍收回琴匣之中。
“那名惡人，是江湖上近年來聲名狼藉的采花大盜。姑娘若是見到了，不可不防。”他轉身走出船艙，又在離去前最後勸誡了一句：“這世上陰陽調和方為正理，姑娘還是……唉！”
那瘦削矮小的身影很快便踏水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一曲《瀟湘夜雨》的餘音，仍在湖麵上幽幽地盤旋著。
“追你的人走了，可以出來了。”方鶴夢一邊給紫煙攏好衣服，一邊往榻下踢了兩腳，示意田伯光趕緊滾出來。
“美人，你可小心點，彆踹你弟弟臉上去了。”田伯光笑嘻嘻地撥開垂落的紗幔，拽著林平之從貴妃榻下爬出。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們答應你的事辦到了，趕緊把刀從我弟弟脖子上挪開。”
“大丈夫？”
田伯光之前為了不叫林平之亂動，便伸手封了對方的穴道。眼下他也不急著替林平之解穴，而是把人往邊上一推，自己則腆著臉在方鶴夢身邊坐下。
“你都知道我是采花大盜了，怎麼還管我叫大丈夫，不罵我叫淫/賊什麼的？”
“怎麼，你很喜歡聽彆人這樣罵你嗎？”
“不喜歡聽男人罵，也不喜歡聽無顏女罵。”田伯光湊到方鶴夢鬢間，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但如果是你這樣的美人罵我，那就是情/趣了。”
聞言，方鶴夢側過臉去，正好對上田伯光半癡迷半清醒的目光。她這才發現，這個采花賊的眼睛還挺好看的。
“我沒洗頭。”
“……什麼？”
“我四五天沒洗頭了，你沒聞到一股怪味嗎？”
田伯光臉青了，雖然他並沒有聞到方鶴夢所說的怪味，但卻也失去了繼續跟方鶴夢調/情的欲/望。
“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美……”他又看了方鶴夢一眼，竟是連“美人”都不想叫了，改口道：“不知道你肯不肯幫忙。”
“幫忙？”方鶴夢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微笑道：“我有什麼好處嗎？”
“我可以答應你三個條件。”
嗬嗬，你們這些武俠裡的角色，起步價都是“三”不成？
“莫非你還有一個名字叫‘東方不敗’？區區一個采花賊答應的條件，可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