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鶴夢叩門進去的時候, 包惜弱剛剛放下手裡的鐵槍, 眼中甚至還依稀可見點點晶瑩的淚光。
看到方鶴夢從外頭進來, 包惜弱招了招手, 示意她到桌邊坐下說話。
“聽康兒說, 你是送人去醫館就醫了。”她柔聲問道，“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 是不是路上遇到什麼事情了？”
“的確遇到了一些事，不過很簡單就解決了。”方鶴夢不想讓包惜弱多問, 於是便打算將話題轉移到彆的事情上。
她看著桌上的鐵槍，忽然間想到包惜弱和楊鐵心在原著中就是用這把鐵槍雙雙自儘的, 心頭不由得微微一動。
“我既然明知道這個世界會有悲劇發生, 那我為什麼不試著去阻止它呢？”
方鶴夢想道, “畢竟九陰真經再怎麼跑都是在陽間轉悠, 我有足夠的時間去拿到它。可像包惜弱這樣的悲劇角色卻不一樣，很有可能一眨眼就會被閻王爺收了。”
想明白這個道理, 方鶴夢當即便決定將楊鐵心尚在人世的事情抖落出來，好叫包惜弱能提前做好準備，彆像原著裡那樣被打個措手不及。
當然啦，這樣順帶也能讓包惜弱這個當媽的好好勸一勸楊康，把楊康的三觀給努力掰回正道上去。
畢竟小夥子長得那麼俊，當炮灰男配多浪費，是不是？
“王妃，”方鶴夢收拾好臉上的神情，指著鐵槍問道, “您這兒怎麼會有一把鐵槍呢？您這樣金貴的身子，不怕被它傷著嗎？”
包惜弱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引開了，也不再詢問方鶴夢這一天到底做了些什麼。隻見她目光繾綣地望著鐵槍，說道：“我們是認識二十多年的老相識了，它又怎麼會傷著我呢？”
方鶴夢問道：“看來，它是王妃的心愛之物了？”
包惜弱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它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方鶴夢追問道：“您既然這樣寶貝它，怎麼卻又讓它生滿鐵鏽呢？您瞧，連槍頭上的紅纓都舊啦！”
“我……”包惜弱撫摸著槍身的玉手微微一顫，“因為我不會使槍，而且我也隻想讓它維持十八年前的樣子。”
“原來如此。”方鶴夢又指了指刻在鐵槍上的那個名字，“這槍原本的主人叫楊鐵心？他姓楊，使的是不是楊家槍法？”
包惜弱抬眼注視著方鶴夢，詫異道：“你也知道楊家槍法？”
“楊再興楊將軍的事跡，隻要是宋人，大抵都聽過的。”方鶴夢笑道，“隻是我卻不止聽過，而且還見識過。”
包惜弱驚訝不已：“楊家槍法傳男不傳女，到如今已是少見的了。你……你又怎麼會見過楊家槍法？你在從哪兒見到的？”
方鶴夢說道：“我曾經在臨安府牛家村附近，見一名中年男子耍過。”
“牛家村！”包惜弱立刻驚呼了一聲，“難道……難道他還活在這世上？”
“他？”方鶴夢笑著問道，“王妃竟然也認得那位大叔嗎？”
包惜弱一把拉過她的手，急切地問道：“好孩子，你說的那個人，他長什麼模樣？也姓楊嗎？”
“不，他說他叫‘穆易’。”
“穆易？”包惜弱愣了一會兒，然後又很快反應過來，喜道：“‘楊’字分作兩半，不就是木易嗎？”
“至於長相……他日子過得不好，一張臉飽經風霜，已經看不太出年輕時候的模樣了。”方鶴夢假模假樣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猛地一擊掌：“對啦，他眉眼間和小王爺很有些相似呢！”
咚！
椅子因為包惜弱起身太急而被帶翻在地，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可是卻沒能向往常那樣惹來包惜弱半個眼神。
隻見此時的包惜弱雙手交握，整個人神情激動地在房裡轉了好幾圈。直到情緒稍稍平複下來了，這才又快步走回到方鶴夢麵前，更為詳細地詢問起那位名叫“穆易”的男子的身世來曆。
方鶴夢道：“說來也是令人唏噓，穆大叔一家原本幸福美滿，甚至即將迎來添丁之喜。可誰知道，隻因為他那美麗賢淑的妻子救了一個瀕死之人，竟然就給他們家帶了滅頂之災。”
包惜弱一呆：“你說他妻子救下來的人，給他們帶來了災難？”
“王妃，你彆急，且聽我慢慢說道。”方鶴夢衝她安撫地笑笑，“救人這事，穆大叔是不知情的，倘若他知情，決計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做這種蠢事。”
“為……為什麼說這是蠢事？”包惜弱顫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難道不該是件好事嗎？”
方鶴夢道：“穆大叔說了，當時被他朋友重傷的家夥，就算不是金人，也是為金人辦事的爪牙。如果讓對方活著逃回去了，後麵肯定會引來不小的麻煩。”
她笑了笑，反問包惜弱：“王妃，您難道不曾聽說過‘睚眥必報’這個詞？這人險些死在穆大叔朋友的手裡，心中必然充滿怨恨。那麼，他傷愈之後帶人回來尋仇，便也不是件難以理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