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小花有限的生命裡，她來公社上的次數屈指可數。在蘇謹言眼裡沒有半點吸引力的公社小鎮，在徐小花的眼裡卻新奇極了。
可是她膽子小，哪怕再稀奇也隻敢躲在蘇謹言的背後悄悄地看幾眼。像是剛出窩的雛鳥，看什麼都帶著新奇。
蘇謹言看著有些心酸，明明應該是青春活力的小姑娘，可時代和生活的烙印讓她變得十分謹小慎微。
蘇謹言帶著徐小花在鎮子上逛了一圈才進了供銷社。
供銷社的售貨員懶洋洋地坐在櫃台的後麵，她看見他們進來了，也沒想著站起來招呼一下，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眼，拿起個蒲扇就對著自己扇了起來。
蘇謹言望了望，沒看到衣服，就對著售貨員問道：“這裡有沒有女同誌穿的衣服？”
售貨員拍了拍自己身後的櫃子：“要多大的衣服？”
蘇謹言將身後的小花拉了出來：“她能穿的衣服。”
售貨員隨意看了徐小花一眼，就拿了件衣服扔在了櫃台上。
“3塊一件。”
小花一聽，嚇了一跳，怎麼這麼貴？她拉了拉蘇謹言的衣袖，示意蘇謹言不要了。
往日裡她就撿徐嬌嬌穿了不要的破衣服穿，從來也沒有穿過新衣服，自然便覺得這個價位的衣服很貴。
蘇謹言隻當沒有看見，打算付錢，小花急了：“不，不要，這也太貴了。”情急之下，她居然一把拉住了蘇謹言的手，急急地勸阻。
售貨員一聽翻了個白眼，直接將櫃台上的衣服給收了回去。
“窮鬼買什麼衣服，扯點布回去自己裁衣服多好，又省錢又省布料。”售貨員用鄙夷的語氣嘲諷徐小花。
徐小花卻沒有聽出售貨員口中的嘲諷，反而深以為然。可不是麼，自己買布料做衣服多劃算。
她沒有買過成衣，卻用布料做過衣服，理所當然地覺得售貨員說得在理，便沒有察覺她在看不起她。
售貨員輕笑一聲，像是看土包子一樣。徐小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售貨員給看輕了。
往日裡徐小花不知遭遇過多少次這樣的嘲笑，她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可不知為什麼，今日當著蘇謹言的
麵，她卻覺得這話分外難堪。
可是，她不敢發火，她怕蘇謹言嫌棄她，隻能生忍著。
徐小花能忍，蘇謹言卻不想忍。
他走到了櫃台的前麵，敲了敲櫃台的桌麵，將正在扇蒲扇的售貨員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這位同誌，我希望你同我的妻子道歉。你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看不起我們貧下中農。你有明顯的資本主義傾向，是需要接受批評的。你若是不向我妻子道歉，我就要找大家來幫我評評理了。”
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是窮人，售貨員的這話顯然是戳這些人的肺管子。她平日裡態度不好也就罷了。可她說出這樣的話，被人抓了辮子，若是捅出去，自然是她不占理。一個不好，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也會保不住。
那售貨員說出這話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點後悔了。她家裡剛剛托關係給她弄了這份工作，一時間她有些得意忘形。麵前的兩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本事的人，她這才脫口說出那樣的話。
在蘇謹言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她就更加後悔了，這後悔中還帶著一點害怕。
她不情不願地看向徐小花，猶豫了半天，這才支支吾吾地道了歉。
“同誌，對不住了，剛剛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就放過我吧。我這個人就這樣，說話不中聽，但是卻沒有壞心的。你們不會去我領導那裡告我吧？”說著她又將剛剛收回去的衣服給拿了出來。
“這衣服好看呢，我看這位女同誌穿一定特彆好看。”
從來沒有接受過彆人道歉的徐小花臉漲得通紅，她看了看售貨員，又看了看蘇謹言，不知如何是好。
“說話不中聽，那你當什麼售貨員啊？我們又不是你爸媽，憑什麼慣著你？你倒是提醒了我，可以去你領導那裡告你一狀，像你這種看不起廣大人民群眾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吧！”
蘇瑾言懟了回去，可麵對小花的時候卻說：“你想原諒她就原諒，不想也沒關係。沒事的。”蘇謹言很耐心地引導著小花。
售貨員很懊惱，怎麼就提醒了這位男同誌可以去告狀呢？不過蘇瑾言話鋒一轉，她便滿懷期待地看著小花，希望她不要與自己斤斤計較。
“大妹子，你就把我當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