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春寒(1 / 2)

貴妃為後 趙攖寧 4813 字 4個月前

天光熹微時,臣子們握著笏板等候宮門開後上朝麵聖,妃嬪們則或乘步攆或步行著前往椒房殿向皇後請安。

不過一夜,柳賜已經帶著秦樹、宛娘等人將葉氏的事情查了個清清楚楚,薑姝就坐在殿上,眼睛看著門口,等著妃嬪來向她請安,也等著幕後之人來同她對質。

事到如今,薑姝心裡竟隻有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有些人,從一開始就做錯了事,以直報怨固然沒錯,卻不該傷及無辜。

葉氏當初為了讓真和道人沒臉,所以收買了祁國郡公身邊的小太監,讓小太監在祁國郡公麵前稍微挑動了幾句,被寵壞了的孩子是講不通道理的,祁國郡公果然上鉤。緊接著,行宮避暑之時,祁國郡公就推了大公主下水,哪個為人母的會願意輕易饒過祁國郡公?又有哪個為人母的在這種時候還會在意推自己孩子下水的那個孩子身後那個寵孩子寵得厲害的母親?在淑妃心裡,真和道人可不無辜。祁國郡公行事如此跋扈肆意,真和道人這個做母親難道不應該負責嗎?

真和道人又因咽不下這口氣而令宮人點了安神香使得大公主沒了周全的照護,繼而害得大公主病情加重,一命嗚呼。淑妃追根溯源,哪裡肯放過一開始就拿稚子做筏子的罪魁禍首?崔充容就做了淑妃手裡的刀,聽著可憐,卻也不那麼可憐。究其原因,大抵是蠢人總是無法讓人真心實意地可憐起來。

薑姝猜測葉氏死得這樣突然,恐怕是崔充容壞了淑妃的計,淑妃心思縝密,怎麼會讓葉氏在這種闔宮都因皇後施恩而歡欣鼓舞的時候死掉呢?葉氏死在這個時候,薑姝就算隻是做做樣子都勢必會讓人處理得仔細些,不會讓皇後賢名因為此等微末小事而染上汙點。接下來又有花朝節、寒食節,屆時宮內宮外的注意力都會被這些節慶吸引開來,薑姝也會因處理宮宴的相關事務而對無關緊要的葉氏不甚在意,一個小小更衣的死,連統領後宮的皇後都不在意了,還有誰會在意呢?

一時之間,薑姝竟然不知道是被利用的崔充容倒黴一點,還是原本周全的謀算就這樣因為時機不對被崔充容給破壞掉的淑妃倒黴

一點。葉氏本身無足輕重,可宮闈禁地,居然有人敢這樣堂而皇之地毒殺天子嬪禦?!乾係到宮廷的安全問題,哪怕看起來隻是微末小事,也會引來足夠的重視。

淑妃今日早早地就起了床,比平日到椒房殿向薑姝請安的時候要早不少,淑妃到時,還無一妃嬪趕到椒房殿。在昨日聽聞葉氏死訊之後,淑妃就知道崔充容壞了事,又兼柳賜被蕭旭給傳喚出來,按淑妃對蕭旭的了解,涉及此事的一乾人等隻怕沒有一個逃得掉的,她也不指望蕭旭會看在往日恩情上饒了她,她隻希望不要連累二皇子和沈氏。

淑妃不後悔,哪怕在知道籌謀已經被戳穿的現今,她依舊毫不後悔,倘若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依舊會選擇讓葉氏死。淑妃認為,這是一個母親應該為自己無辜枉死的女兒做的事情。

“罪妾沈氏拜見皇後娘娘。”淑妃走進椒房殿,看著上方的薑姝,乾乾脆脆地叩拜。

“淑妃何以自稱‘罪妾’?”薑姝被淑妃給唬了一跳,她倒是沒想過淑妃會認得這樣乾脆。

“罪妾那日見崔充容因為太後侍奉湯藥而被燙傷,太醫給崔充容開的外敷藥中含有朱砂,便將朱砂內服堪比劇毒說與崔充容,如今葉更衣死於朱砂之毒,崔充容又與葉更衣有舊怨,罪妾思來想去,多嘴多舌的失言之罪,罪妾難辭其咎。”

淑妃所言倒是和薑姝想的差不多,隻是淑妃究竟是無心之過,還是有意設計,恐怕就難以說清了。

昨日宛娘翻了尚藥居的記錄,朱砂這一味藥,近兩個月裡隻有嘉懿殿的崔充容用過,說是在昭仁殿為太後侍奉湯藥時不慎打翻湯藥被燙傷。可宛娘請了兩個太醫一起細細地計算了朱砂的用量,卻發現崔充容的燙傷本該早早就好,卻多用了至少半個月的傷藥,而這多出來的半個月傷藥裡的朱砂用量足夠毒殺葉氏了。

崔充容與葉氏有舊怨,動機也很明顯,可薑姝很清楚,單憑崔充容自己可想不出這樣迂回的法子。世家女懂些醫理藥理很正常,可崔充容是家中庶女,崔充容的嫡母有自己的女兒,對府中庶女也不過就是按規矩教養著,家學裡有先生教授功課,而崔氏家學裡的固定學習課程

可沒有醫理藥理一類的東西。

這一樁樁一件件,禍根卻都是因為葉氏將手伸到了原本無辜的稚子身上。淑妃為人母,怎麼可能放過害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禍首?

“淑妃請先起來,待崔充容來了,你二人再一同訴說。”薑姝垂眼看向了自己的腹部,神色淡然。

一眾妃嬪到齊,薑姝側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柳賜,眼睫微動,頷首示意。

“葉更衣昨日被人毒害身亡,本宮命人查清了事實,崔充容,你心思歹毒,殘害嬪禦,可知罪?”薑姝看著殿內諸人,眉眼冷然。

崔充容猛地站起身,抬眼看著薑姝,再看看淑妃,緊接著又看向了賢妃,竟是徑直撲到了賢妃身側,哭道:“堂姐救我!這,這都是淑妃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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