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變化(1 / 2)

貴妃為後 趙攖寧 4957 字 3個月前

京都府的權貴們常有各種宴會,有人騎馬,有人坐車,雪天路滑,便有騎馬者因積雪未清理乾淨,馬蹄打滑而從馬上摔下。這樣的意外雖不算常見,但也並不罕見,隻是今次從馬上摔下來的人身份特殊,倒是驚動了整個京都府的權貴們。

蕭旭他那位小舅舅酒後從馬上摔下來,折了脖子,當場就沒了氣息。

哪怕是在權貴遍地走的京都府,皇帝親舅舅死了,這也是件大事。定諡號,寫悼文,起靈出殯當天代表皇帝親臨的使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需要小心揣摩的,畢竟蕭旭對母族的關愛有目共睹,任是誰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又得罪了皇帝,又得罪了許氏。

許禮依禮在京郊設一草廬為父守孝三年,蕭旭聽聞了此事,歎了又歎,一再地同薑姝說起許禮真是個孝順孩子。

薑姝眉眼含笑順著蕭旭的話一起誇許禮孝順,心裡卻不以為意,結廬守孝這種事情對於世家子弟而言乃是尋常。世家好名聲,是決計不肯在此等微末小節上頭落人口實的,許禮不過是做了世家小郎君都會做的事情,在蕭旭嘴裡,倒像是什麼舉世難尋的孝子一般。

見薑姝明顯沒將許禮當回事,蕭旭心下歎息,卻也無可奈何。他因著對早亡的母親的懷念之情想要多眷顧許氏幾分,遂打起了結親的主意,雖許禮與蕭璟年紀都還小,且差著輩分,但卻也不是全然不可,隻看薑姝的反應,蕭旭便知曉了薑姝的意思。

薑姝不傻,她當然明白蕭旭屢次在她麵前提起許禮是為了什麼,可她又為什麼要順了蕭旭的心意接了這一茬兒呢?她的璟兒,身為帝後獨女,大胤的好兒郎多得是,慢慢挑就是了,憑什麼就要為了蕭旭那一丁點的私心賠上自己的一生?許氏不是嫁不得,許禮卻嫁不得,與輩分無關,許禮的母親顧氏,怎麼看都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薑姝哪裡舍得讓女兒有這麼個死死地摳著規矩的婆母?

雖然明明白白地懂得,這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帝王在安排身後事了,但薑姝依然沒有要如了蕭旭之意的打算。

蕭旭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除了蕭旭本人,便也就隻有為他看診

的高永才清楚了,就連隨侍左右的全福都不甚明了,但全福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蕭旭的時日的確不多了。不論是起風時不同以往的咳嗽,還是夜間偶爾的喘氣不勻,甚至是因朝政而暴怒之後咯出的鮮血,都明晃晃地昭示了當今皇帝的身體日漸衰弱這一事實。

開春之後,蕭旭夜裡宿在椒房殿的時候就越來越少了,明麵上說是政務繁忙,可隻有蕭旭自己知道,他擔心自己半夜的咳嗽會擾了薑姝的清夢,也擔心自己喉間的血腥氣會引得薑姝皺眉。他的阿姝,覺淺,容不得熟睡之時身邊有彆的動靜。

蕭旭分明那般舍不下薑姝,可真到了不得不舍下薑姝的時候,蕭旭卻隻希望自己臨走前不要再讓薑姝感到不快了。就讓他的阿姝好好待地在椒房殿裡吧,他會將朝綱打理好,不會臟了薑姝的手,該處理的那些人那些事,他都會一一處理妥當。

景熙十三年,是景熙帝登基以來,首次沒有前往溪山行宮避暑的一年。

朝野之上,蕭旭大刀闊斧地解決了積壓多年的事務,不論是世家還是勳貴,都感覺到了來自皇帝的突如其來的緊迫壓力,就連景熙十年變法之時,眾臣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葉景莘握著笏板的手微微發緊,如今滿朝文武,蕭旭最倚重的就是他,君臣二人相處的時間比蕭旭跟薑姝相處的時間都要多,可越是關係親近,葉景莘就越清楚蕭旭如今真真是在數著日子活,太子尚年幼,所幸皇後出身高貴,日後以太後的身份監國也不怕壓不得住朝臣。可這隻是無奈之舉,若是讓葉景莘選,或是讓任何一個腦子清楚的臣子來選,肯定都是希望蕭旭可以多活些年歲,等太子長成之後再順理成章地繼承帝位,接手國政,而不是蕭旭早早駕崩,留下孤兒寡母守著這大胤江山。

主少國疑,不是好兆頭。就算輔臣選得再好,太後能力再強,新君潛力再大,也沒有一個大權在握的皇帝來得名正言順。

景熙十三年六月初五,五相之一的顧老先生薨逝,顧老先生年過八十,在任而亡,既是喜喪,也可說是為國為民的肱骨。蕭旭親選了諡號,寫了悼文,擬了追封,又輟朝七日,命葉景莘代他親

臨了顧老先生的葬禮,將顧老先生的身後事辦得風風光光、體體麵麵。

葉景莘替顧老先生送完了葬,還要再回宮裡去向蕭旭複命,蕭旭就在建章殿裡端端地坐著等著葉景莘。

“聖人。”葉景莘躬身作揖。

“坐。”蕭旭隨意地揮了揮手。

葉景莘沒有坐,而是轉身再向蕭旭身邊的蕭瑁作了一揖,“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