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話沒說完,就被嚇到渾身發涼了, 觸目驚心的紅色在未婚妻腿上蔓延, 從一個點, 變成一大片, 隻用了幾秒鐘的時間!
顧煜腦海空白, 回過神來後立刻紅著眼睛大吼:“都愣著乾什麼?找醫生啊!”
所有人再次緊張起來,有的跑去喚醫生,有的幫抬人, 有的打開了門,雖然焦急但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隻有容柔按住了顧煜的手,滿臉痛苦的道:“剛才說的、事兒你答、應、了嗎?”
逼婚?
顧煜諷刺的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都已經疼到無法好好講話, 為什麼還惦記彆的事?”
“不是彆、的、事。”
“容柔,容顏就沒像你這麼不識大體,行,既然你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顧煜縮回手, 冷冷的站起來:“我們唯一能在一起的希望便是這個孩子, 若沒了, 你和我隻有分手一條路可走。”
“煜哥哥你、真、這麼無情、嗎?”容柔被保鏢強勢的抱起, 她不甘心, 死死的抓著未婚夫的袖子, 哪怕被其他保鏢硬掰指尖, 痛得悶哼也沒鬆開。
最後那點波動消失了,留在顧煜心底的除了哀愁、無奈、感傷之外還剩下什麼呢?慢慢的低下頭,凝視著最愛的容顏,顧煜的表情陰森到恐怖的地步:“你在拿我孩子的命做威脅嗎?”
“不,”容柔搖頭,哭得梨花帶雨。
“那你還想乾什麼?”
“我……”容柔見他鐵石心腸,並沒有動容就明白大勢已去了,消瘦的臉頰染上一抹苦澀,低低的哀求:“把媽媽還給我。”
鬨個半天,她真正目的是這個?
不,也許都是糖衣炮彈,若自己否定,她還會換成彆的有利條件。
這是聰明人的做法,無可厚非,顧煜以前就欣賞有野心有欲/望的人,這樣才好掌控。他不缺錢,不缺權,可以滿足那些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容柔並沒有錯,顧煜理智上認同,但感情上卻煩感不已,覺得容顏婚後的那些付出更可貴。
“煜哥哥!”
一聲慘叫,打碎了顧煜對容顏的懷念:“好,我答應你。”
有她沒我,自己選的彆後悔。
狼狽的垂下全是紅痕的手指,容柔氣若遊絲,再也沒辦法繼續糾纏了。
醫生帶著護士跑過來,顧煜擺擺手,讓他們直接進去不用打招呼了。
趙特助非常擔心的扶著顧煜,覺得抿著唇硬挺的老板……有點可憐。為了能和容柔在一起,他做了很多很多努力,甚至因為顧老太爺不願意讓容顏走,祖孫倆都鬨僵了。那一段時間人心惶惶,董事會裡的老油條們也在觀望,再加上顧二叔的蠢蠢欲動,顧小叔的陰損絆子,全靠老板廢寢忘食的扛過來!
顧總以為等待他的是幸福,他付出再多再辛苦也值得,結果呢?
瞄了一眼顧總的臉,趙特助暗暗惋惜。
自尊心強的顧總不需要安慰,所以趙特助體貼的坐在他旁邊,靜靜的陪著。
兩個小時後季敏欣被幾個保鏢從精神病院押到醫院。
從前那個金尊玉貴的豪門闊太太才去了幾天,就變成麵黃肌瘦,憔悴落魄的可憐蟲了。
季敏欣神經兮兮的縮著脖子,稍微聲大一點都會瑟瑟發抖,恨不得躲在桌子底下才安心。
容柔住在最好的病房,裡麵的設備很齊全,像小型公寓似的非常舒適。季敏欣看見女兒時微微一愣,情緒立刻崩潰了,哭著跑到床邊。
“女兒!媽媽可算見到你了,還以為這輩子不可能了。”
“媽,”容柔也特彆激動,緊緊的摟住季敏欣哭泣。
失而複得的她們邊哭邊笑,既慶幸又傷情,眼珠子粘在對方身上不肯移開,有說不完的體己話。
兩個保鏢板著臉,天天聽容柔哭哭哭,還有比這更鬨心的事嗎?掏出手機給外麵的趙特助發短信,想出去守著,免得理智失控一把掐死她,臟了自己的手爪子。
趙特助正陪著顧煜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疲憊不堪,也快頂不住了,所以特彆理解這些屬下的憋屈。收到回複的保鏢們馬上走開。
聽見關門聲後季敏欣頓時軟了腰身,一把捧住女兒的臉小聲道:“他們的態度如此惡劣,是不是顧煜變心了?”
一聽這話容柔沉默著,擦把淚水看向旁邊的百合花。
“彆想粉飾太平,告訴媽媽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一起想辦法。”
容柔漸漸冷靜下來,目光閃爍的望著季敏欣,直勾勾的,仿佛有火焰在裡麵跳躍:“媽,我從小時候開始就一帆風順。家裡窮,我出去撿蘑菇,救了一個當校長的人,他要報恩,送我去上小學……”容柔滔滔不絕的細數成長的快樂,笑容甜蜜,容光煥發,陷在美滿的回憶漩渦中無法自拔:“可自從和煜哥哥訂婚以來,所有的運氣像流逝的時光一樣消失了,沒有了,做什麼都不順,連悄悄跑出去也有人跟拍,瞎寫,抹黑,導致粉絲全不愛我了。媽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以前我隻要鬨一鬨,煜哥哥便會答應,可如今無論我怎麼求,怎麼折騰,怎麼受傷……他不會再心疼了。”
季敏欣越聽心越沉,咬著牙,鐵腥味在嘴裡蔓延。
“媽媽,快幫幫我吧,要無法呼吸了!”
“寶貝,”季敏欣悲憤欲絕,卻不得不壓下去,露出慈愛溫柔的表情:“現在處境不一樣了,我們以後行事必須謹慎,說話辦事也要三思而後行,儘量順著顧煜。他畢竟是天之驕子,哪有成日捧著我們的道理?你彆不爽,媽媽就是前車之鑒,你再不改變就便宜容顏那個小賤人了。你不知道,那個狗東西可猖狂了,陷害我……”
坐在車裡的顧煜再也聽不下去,扔了耳機,陰鬱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她們倆瘋了。”
趙特助:“……是我不好,沒提前監視。”
是啊,為什麼沒查過呢?為什麼現在才用手段呢?作為24小時的心腹,不僅僅要做好本職工作,還要負責盯著靠近顧總的人,發現有毛病,隨即控製起來,在第一時間保護好顧總的安全。趙特助一邊自責一邊百思不得其解,容柔真邪門。
“不是你的錯,”顧煜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是我執迷不悟,把魚目當珍珠。”
“其實,一切都不晚,”趙特助摸了摸鼻子,索性開句玩笑:“如今網絡流行暖男,追妻火葬場什麼的,給媳婦洗腳丫子,跪搓衣板,後麵背娃,前麵炒菜都是尋常事,這樣平平淡淡的……”
顧煜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的暢想:“你有女人嗎?”
趙特助竟無法反駁:“……”
“你先洗一個我看看,自己做不到的事,還拿來勸彆人。”
就在氣氛漸漸尷尬的時候,車子停在一棟彆墅外,司機降下左後麵的窗戶,冷風立刻吹進來,夾雜著冬季裡的雪花,片片飛舞,好看極了,也模糊了顧煜的視線。趙特助拿出一條毯子,蓋在顧煜身上,這樣的厚度根本沒什麼用,暖得了人,暖不了心。
院子裡豎著一根造型奇特的燈架,朦朧的燈光照過來,能看清融化的霜花變成水,順著男人俊美的側顏流下去,像哭了一樣。
顧煜深深的凝視落地窗,很想瞧瞧裡麵的人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來這兒?
對她,還有留戀嗎?
一個被甩掉的女人罷了,我顧煜想要什麼樣的尤物沒有?何必在意糟糠?
嗬,勾起涼薄的唇,顧煜不喜歡這樣猶豫徘徊的自己,殺伐決斷才是他的野性本色。毫不猶豫的抬起胳膊按下按鈕,隨著窗戶緩緩的關起一道影子慢慢的移過來。
是容顏嗎?
一定是的,她腿長!
思念變成一根刺,狠狠地紮進顧煜的心臟,令他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按住按鈕,讓窗戶降下去。
房子裡暖洋洋的,在落地窗前踱步的金淑優雅極了,像從畫卷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兒,賞心悅目,儀態萬千。
容顏轉了轉手指,金淑寵溺的一笑,原地轉了幾圈:“好看嗎?”
“好看,以後就這麼穿吧,西裝太刻板了,而且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