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顆星 紅豆行星(08)(1 / 2)

惹婚上門 臨淵魚兒 9014 字 2個月前

第七十二顆星

“行、行彧乘坐……的飛機, 在、在海裡……墜毀了。”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命中注定的那場劫難,逃不過。

紀見星思緒頃刻間清空,為深深的絕望所俘虜, 三魂七魄被迫離開身體, 感覺、知覺、聽覺、視覺全部消失了, 她呆呆地坐著, 全身發抖, 淚雨滂沱,覆麵而下,茫茫然不知所措。

掉落床上的手機,在歇斯底裡地哭泣, 外婆一遍遍喚著,聲聲泣血:“行彧,行彧……”

巨大的悲傷堵住了紀見星嗓子,喧囂著, 橫衝直撞著, 她的心揪成一團,像有鈍刀在割, 裂成一片片, 血肉模糊, 支離破碎,世間沒有比生離死彆更痛苦的事,前一刻還在身邊耳鬢廝磨的愛人, 下一刻陰陽相隔,永生不複見。

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天塌了,說好會幫她頂著的那個人,不在了。

所有的風雨,霜刀冰劍,全對準她而來。

紀見星掩麵痛哭,幾乎流乾了前二十三年積累的淚,她的一半生命,仿佛消逝在風中,墜入深海,隨他而去了。

她要去找他,無論他在哪裡。

這條路黃沙漫漫,海水滾滾,看不到儘頭,彆走太遠,彆讓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她急匆匆翻身下床,忽然,腳下踩空……

“不要!”

盛滿日光的陽台,悠閒踱步覓食的灰雀被淒厲的尖叫聲嚇得羽毛倒豎,振翅飛遠,紀見星卷著被子,摔落地毯,她像從水裡撈出來般,冷汗層層疊疊,長發、睡衣濕透,濕黏黏的,寒意如無形的網,鋪天蓋地將她罩住,絲絲縷縷滲骨,蠶食體溫。

紀見星摟住雙臂,心臟緊縮,沉鈍地跳動,亂了節奏,時慢時快,血液停止流動,風撞著窗戶,細微的聲響,淩遲她的神經,頭疼欲裂。

蒙昧光影裡,殘餘的理智回歸,紀見星彈跳而起:“談先生!”

動作太大,虛弱的身體不堪重負,軟綿綿地倒回去,她扶著床沿,艱難起身,顧不上穿鞋,光著腳,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衝去,雙腳落不到實處,每一步都好似踩著棉花。

紀見星走下樓梯,客廳沉寂,處處落著陰影,灰蒙蒙的,了無生氣,她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在屋簷下,頭暈目眩,緩了幾秒,她試著爬起來,不行,沒力氣了。

飛機,墜毀。

紀見星透不過氣,眼前一片黑暗。

她緊咬著唇,無聲落淚,時間就在這刻停止吧,不要再往前走了,沒有失去,也沒有痛徹心扉的永彆。

她接受不了。

真的接受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淩亂匆忙的腳步聲,一記記撞入耳膜,紀見星抬眸,朦朧的視野中出現男人頎長的身影,他麵帶憂色,褲腳帶風,疾步向她走來。

談先生一定是舍不得她,來跟她告彆了。

陽光刺眼,紀見星暈乎乎的,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眼睜睜地看著他走近,她潸然淚下,拚命搖頭,想告訴他,彆來,彆來啊!太陽這麼大,你會魂飛魄散的!

發不出聲音。

直到……

她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徹底傻了。

是夢嗎?

這麼真實的夢。

“怎麼不在床上好好休息?”

紀見星耳朵轟鳴,隻見他的薄唇一張一合,就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她抱住他的腰,語無倫次:“不要走,不要醒……”

談行彧以為她燒糊塗了,把人攔腰抱起,走進屋裡,輕放到沙發,抬手覆上她額頭,溫度正常,燒已經退了,他輕拍她肩膀:“星寶。”

紀見星哭得更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淚水浸濕他襯衫:“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談行彧從未見過她這副柔弱、悲傷的樣子,抽了紙巾擦眼淚,越擦越多,他束手無策,心口酸澀不已,像哄孩子一樣抱坐在腿上,撫著後背,柔了聲線哄道:“彆怕,我在。”

紀見星伸手去摸他的臉,電光火石間,某個認知炸開她混沌的思緒,他皮膚是有溫度的!她又捏又掐,還咬了一口,傻乎乎地問他:“疼不疼?”

談行彧反咬她的唇:“疼不疼?”

不等她回答,他舌尖長驅直入,重重地,攪弄一池春水,唇舌交纏,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觸感,紀見星欣喜若狂,哭著,笑著,淚流滿麵,熱情地回應他。

深吻結束,談行彧一滴滴地吮乾她的淚。

紀見星臉頰貼在他胸前,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癡癡地笑:“太好了,你還活著!”

“飛機墜毀爆炸,我還以為沒有生還者……”

談行彧總算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他扶正她身子,彼此麵對著麵:“你夢見我出事了?”

夢見?紀見星蒙了,抓著他手臂反問:“你坐的飛機不是在海裡墜毀了嗎?”

談行彧眼中掠過一抹奇異的光,凝住,他怔怔地失了神,薄唇緊抿,久久沒說話。

他是個無神論者,此時此刻,他卻被一種宿命般的,叫“心靈感應”的神奇意念擊中了。

飛機確實出事了,但不是海上墜毀,是在爬升過程中,遇到飛鳥,左側發動機故障,緊急返航迫降,全機人員有驚無險,安全回到地麵。

談行彧沒有搭乘彆的航班,按計劃前往紐約,而是折返蒹葭巷,一進門就看到她摔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她不是看了新聞,竟是夢到飛機失事了……

紀見星遍體生寒,心緒亂如荒草,反複跟他確認,飛機真的沒有墜毀?難道外婆打來的電話,是在她夢境裡發生的?!

紀見星以為,她是接了電話,聽到噩耗後,精神不堪重負,全盤崩潰,暈了過去,所以再次醒來,她仍然以為飛機墜毀,他出事了。

談行彧上樓取來她的手機,紀見星飛快解鎖屏幕,通話頁麵沒有顯示外婆的來電,緊繃的心弦倏地一鬆,她大口喘息,如溺水之人,重獲新生。

原來,從頭到尾,是虛驚一場的夢。

偏偏事件又與現實那麼的相似,幸運的是,結局截然不同。

可是,她經曆的心碎、絕望、崩潰,悲痛欲絕,是真實的。

紀見星“嗚嗚嗚”地放聲大哭,再次淚染他襯衫:“我真以為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