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文羽穆眼前一片血紅,那是他額上的血,漫進了眼睛裡。

他的身體已經麻木,意識逐漸消散,卻又離奇的慢慢聚攏……

“血,吐血了——!”誰在尖叫?

“鬨出人命了,這可怎麼辦?”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占據了耳邊的空隙,不停地鑽入腦海。

胸口好悶……

“咳咳咳——”

他猛地驚醒,胸口的淤塞與深吸的氣息相衝,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大夫,這怎麼回事?怎麼又吐血了?”

這次,他清晰無比的聽到了說話聲,他不禁循聲望去,卻見是一個古裝打扮的婦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肌膚細膩,一看就是沒受過苦的。

都末世了,還有拍電影的?

文羽穆為自己的想法悚然而驚,隨後他意識到事情的真相可能大有玄機。

隻見又一個山羊胡的老頭兒,撫著胡須微笑道:“不妨事,淤血吐出來了反而是好事,我開些養氣補身的藥,吃上三天就好了。”

婦人放下心來,感激不儘的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謝謝大夫,有勞了。”

“令媳的病,主要還是鬱結於心而致,這胸中的鬱氣隨著淤血一起吐出來了大半,隻是這以後,還是要注意,莫要多思多想,少生氣,自然無礙。”

婦人神色有些尷尬,大夫這話,好像說他家欺負了兒媳婦了似的。她也是有苦難言啊。

“是,您說的,我都記下了……”她嘴裡發苦,也難跟大夫分辨什麼,隻能客客氣氣的應了,付了診金將人送走。

文羽穆初時還能聽他們說話,後來卻感覺頭越來越疼,不得已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在夢中,他卻接收了另一個人的記憶。

一幅幅畫麵仿佛書頁一般翻過,描繪出一個少年的一生。

與他同名,長相也八分相像的少年,今年剛滿十五歲,出身於碧潭縣縣丞文濟的家中,乃妾室所出的庶長子。

他家中嫡長姐比他大一歲,同本縣舉人薛文遠家定了親。文濟和薛舉人是同窗,又同是舉人功名,兩家稱得上是門當戶對。

隻可惜,三年前薛舉人突發疾病而亡,他的

長子和次子扶靈回鄉時不慎遭遇土匪,竟是一死一傷。和文家大小姐定親的便是那受了傷的次子薛亦。

薛亦本是縣上出名的才子,十二歲便得了頭名廩生,受傷後雖然保住了性命,卻瘸了腿,再也無法參加科舉了。

薛家遭了大難,文夫人便對這婚事不滿起來,想要攛掇著文老爺取消婚約。文老爺念著同窗之誼,不肯毀約,她便又生一計,逼迫著家裡的花印庶子替嫁。等到塵埃落定,薛家發現,已是來不及了。

這事情,原主自是不肯,隻是終究沒有拚死反抗的勇氣,最終還是窩囊委屈的嫁了。

說到花印,卻是這世界的一件奇事。

花印者,出生時身上有一個赤紅色的花印胎記,其餘與男子一般無二,隻是略瘦弱些。體質卻極為特殊,可以像男子一樣使女子受孕,亦可以像女子一樣懷孕生子。

隻是不管是使人受孕,還是懷孕生子,概率都比尋常男子女子低很多,大約隻有普通人的十分之一。

雖說概率坑爹,子嗣艱難,但畢竟不是沒有。一般人家得了花印,也都當個男孩養著,衙門登記,也是記為男子,隻是名字末尾有一花印標記。

這時節,重男輕女很是嚴重,除非是家裡男孩多,或者有利益交換,才會把自家的花印當做女子嫁出去。

文家有四個孩子,嫡長女,庶長子,庶女,還有今年剛滿三歲的嫡幼子。

薛家落難,文夫人和文大小姐想退婚,也該由庶女替嫁,卻把庶長子推出去,可見其心思。

對文夫人來說,這真是一件一箭雙雕的大好事,又推了看不起的親家,還解決了看不順眼的庶長子,叫她好生得意。

就是老爺後麵發現了,又能如何呢?還能休了她不成?頂天了罵幾句,又不掉塊肉。到了她這個年紀,早就不靠丈夫的恩寵過日子了。

文夫人那個高興啊,坐在家裡都忍不住幾次笑出聲來。

而薛家呢,不用說,自是一片愁雲慘霧。

替嫁的事一掀蓋頭就當場暴露,薛亦不堪受辱,當場便發作了幾句。誰知原主比他還不堪受辱,加上長期憋悶,竟是把自己給氣吐血了,一口氣沒上來,就這樣去了,最後被文羽穆撿了漏。

薛家

差點喜事變喪事,莫名其妙就背上一口大鍋。大起大落之下,也是滿心的抑鬱憤懣無處言說。

文羽穆再度醒來之時已是深夜,外麵黑漆漆,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屋裡沒有點燈,隻有月光透過窗戶帶來些許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