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濤是齊王叔的人,不去求他的主子救他,求我做什麼?”
“王爺,薛亦身邊好像有一個武功高手,尋常人傷他不得,隻有出動暗衛了,求求您了。”
“我爹出了事,您也脫不了乾係啊!”
南宮鱗臉色鐵青,一腳踢倒了身旁的椅子,大怒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沈側妃麵色一變,掩去眼中的恨意,垂著頭哀聲懇求。
她不住地哀求,南宮鱗心中煩亂極了,沒想到事情就這樣突然到了懸崖邊上。
蕭雨安站在門口時,未曾聽到前言,但是聽沈側妃哭訴了一會兒,也明白了來龍去脈。
原來如此!
原來沈家明麵上是太後的人,實際上卻是齊王的人,而齊王和他的丈夫,竟然在密謀造反?!
沈側妃看似是太後派來惡心他們,監視他們,實際上卻是齊王派來和南宮鱗聯絡的中間人,還能起到麻痹太後和皇上的作用。
真是好一出算計。
難怪,難怪他明明不喜歡沈側妃,卻總是還會去見她,對她多有維護。
原來竟是這樣的迫不得已。
他心中已是驚濤駭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他聽到——
南宮鱗在屋內踱步半天,終於下定決心,“我這就派人去殺薛亦,你要記住,沒有第二次!”
他此時深恨自己上了齊王這條賊船,船上全是蠢貨。
蕭雨安猛地回神,拋下了一切糾結,在同一時間下定了決心。
他舉著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推開了門。
屋內的人見到他,皆是一愣。
蕭雨安一雙秋水沉潭似的眼眸望著南宮鱗,麵上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王爺若要殺薛亦,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吧。”
南宮鱗神情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失聲道:“雨安?”
沈側妃也是滿臉震驚,隨即冷笑,怨毒的想,南宮鱗對她棄若敝履,他心愛的蕭雨安卻給他戴了綠帽子,可笑,太可笑了。
真是解氣啊。
她怕自己露出痕跡,惹怒了南宮鱗,便低下頭去,掩去一切神色。
蕭雨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突然發現她其實很好懂,自己竟然還為她煩惱糾結過,果真迷障了。
他看向南宮鱗,冷冷淡淡,卻無比認真的道:“羽穆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的夫君卻派人去殺他的夫君,我無顏再麵對他,隻有一死以謝罪。”
南宮鱗氣急,“難道那個文羽穆,他比我還重要嗎?!”
蕭雨安道:“他在我最困難時幫助我,安慰我,扶持我,太後刁難他也不曾對我說過一個字,真心真意的待我,我若負他,豬狗不如。”
南宮鱗握緊了拳頭,“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如果不殺薛亦,明日便是我們的死期。”
“我,暗一,你身邊的碧落朱顏,所有人都要死,整個王府的人命!”
蕭雨安沉沉的盯著他,匕首往裡送了一分,鮮血順著刀刃滑下,蜿蜒沒入脖頸,染紅了披風上雪白的滾毛邊。
“既然我是罪人,那就讓我承擔罪孽吧。雨安無法補償,隻有一條命賠給他們。”
鮮紅刺激著南宮鱗的眼睛,讓他大腦一陣眩暈,他驚嚇的道:“雨安,雨安你快把刀放下,我們一切都好說,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失去愛人的惶恐淹沒了他,讓他顧不上彆的一切了。
“求你了,雨安,你不要這樣。”
蕭雨安不說話,匕首又深了一分,血色更深。
南宮鱗徹底慌了神,“我答應你,我再想想,我再想彆的辦法,我不殺薛亦了好嗎?”
沈側妃不敢置信的抬頭,“王爺?!”
她聲音淒厲,帶著難以言喻的失望和傷心。
“王爺,您不管我爹的死活了嗎?”她驚聲尖叫。
南宮鱗:“他是齊王的人,齊王自己不去想辦法,卻來使喚我,我能如何?”
沈側妃站起身,怨毒的看著他,又看向蕭雨安。
“哈——”
“哈哈哈。”
她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指著南宮鱗大罵道:“你這個沒用的男人,先帝說你爹優柔寡斷,不堪大用,你也是一樣沒用!”
“他那麼喜歡你,最後卻沒把皇位傳給你,就是看出你是個沒用的廢物!廢物!”
“就憑你,也想當皇帝?”
“哈哈哈哈哈——”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路過蕭雨安,眼中的淚終是滑落。
她出了門,頭也不回的離去,“既然你們不肯救我爹,我就自己去救他,我自己去……”
蕭雨安和南宮鱗隔著一道門相望。
南宮鱗被沈側妃的話說中了內心的刺痛,繃著臉不肯說話。
蕭雨安舉著匕首的手也沒有放下來。
暗衛們悄然落下,跪在了院中。
許久,南宮鱗悲涼的笑了,“皇爺爺,您真是這樣想的嗎?”
他一直不明白,為何最後皇爺爺放棄了他,到底是他哪裡做的不夠好。
時至今日,他竟然在一個側妃的大罵中明白了。
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不堪為君之人。
他看向蕭雨安,苦笑著道:“雨安,是我輸了……你,把刀放下吧。”
他放不下心中所愛,下不定決心,搖擺不定,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原來不是他不夠好,而是他永遠也達不到皇爺爺的標準。
蕭雨安望著他消沉的模樣,心中亦痛,含著淚望著他,慢慢的放下了執刀的手。
“王爺……”他輕聲喚了一句,也不知自己想說什麼,隻是想叫叫他。
南宮鱗步履蹣跚的走到門前的台階上坐下,蕭雨安沉默的坐在了他身旁。
“雨安……”南宮鱗雙目蒼涼的望向天空的殘月,啞聲道:“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你外祖家,你漂亮的像個瓷娃娃,那時我就想,我好喜歡你……”
“我一直後悔沒有向皇爺爺提出要娶你為妻,我總想著我還有時間,我可以封你為皇後,讓你風風光光的。”
“是我錯了,是我優柔寡斷,險些失去了你。皇爺爺走後,我一朝落魄,再也沒有了求娶你的權利,我知道我不能求,我一旦去求,就一定會永遠失去你。”
“我設計讓淑妃進宮,暗中助她得寵,讓她使計將你指婚給我。”
“我表麵不願娶你這樣一個毫無助力的妻子,其實心裡高興極了,我哪怕什麼都沒有,至少我還有你在身邊。”
蕭雨安怔愣,潸然落淚,“王爺……”
南宮鱗握住他的手,“雨安,你最後叫我一聲鱗哥哥吧,最後再叫一聲,我死也無憾了。”
“你原諒我吧。”
蕭雨安顫抖著抱住他,輕聲呢喃,“鱗哥哥,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
暗一跪在地上,已經快急瘋了,這兩位主子是打算這樣等死了啊!
他顧不上那麼多了,抬頭道:“王爺,離天亮還早,現在衝出城去,明日一早京城肯定大亂,想必一時半會顧不上咱們。”
彆在這做苦命鴛鴦了,跑啊!
南宮鱗一怔,打起了精神來,“是了。還有希望。”
“快去收拾些金銀之物,咱們這便離開京城。”
“雨安,”他抱住身旁的人,“雨安,我們離開京城,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厲恪郡王和郡王妃,我們走的遠遠地,找個地方隱居,我永遠陪著你,好不好?”
蕭雨安點點頭,“好。”
他想了一下,又問,“我能給羽穆寫封信嗎?”
南宮鱗一咬牙,“寫!”
“我也寫一封信給薛亦,把這些事全交代了,他要是顧念他妻子和你的情分,能幫我說句話也是好的。”
既然決定要跑了,乾脆撒手不管了。
齊王自己惹的事,就讓他自己擦屁股去。
南宮鱗突然覺得很暢快,雖然他即將失去一切尊榮地位,但是他卻感到了久違的輕鬆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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