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格在樓下碰巧撞上宋景仁,忙拉著他一起逃。
彼時半夜一兩點,夜色黑如墨,市區內雖還有些人煙,但不過是那些輛車子直來直往,真正道上寂寥空曠,顏格拉著宋景仁一起跑,路燈光下,狹長影子裡,他們步履不停,彼此間,隻能聽得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
顏格在他二十歲的人生中,做了第二件離經叛道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愛上了一個男人,是直男,但不甘心,掰彎了他。朋友有人說他做得不對,顏格認了,但他愛宋景仁,現在宋景仁也愛著他,橫佇在他們麵前的,不過是所謂的一個字,輕飄飄的直。
第二件事,就是越過父母,和宋景仁呆了整整一天一夜,做那些個長輩眼中不正經的事,並且在顏肅找上門時,深夜叛逃。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顏格跑累了,停下來喘息,他透過昏暗的路燈光,去看一旁宋景仁模糊的眉眼,心道真值得,因為我愛這個人,我願意為他做任何的事情。
他心中有孝,但他也想追求愛情,兩者並不矛盾和相斥,但家長卻愛將他們放於對立麵。
二十歲的顏格有一個彆人十分羨慕的人生,從小身上條條框框的約束,早就讓他習以為常,直到遇到宋景仁,他才願意打破那些生命中沉重的枷鎖,從規矩中破身而出,他自己的價值觀和愛情觀告訴他,這是正確的。
就是晚上這種事情,挺累的,爽是爽,但事後不舒服。
第二天清早,顏池醒來時,旁邊被褥溫熱,但林闕不在。
下樓吃早飯時,王叔同他說,說是大少爺今天早起跑了步,現在剛離開去公司上班,又同他細致地說,今天大少爺出門穿了黑色西裝,漂亮著。
林闕發現身邊的人都愛說林闕漂亮,分明是生得俊朗和帥,顏池就怕自己聽多了,也要被他們同化。
揚倪那公司剛起步,矯情著,離不開人,時時刻刻都得有人守在旁邊,林闕雖然還得準備九天後的婚禮,但也得去公司處理相關事宜,至少暫時得把工作交代清楚了,才好休息一陣子做些彆的事,比如說,蜜月。
早上揚倪見到他時熱淚洋溢,先是恭喜他訂婚快樂,再是說,我沒想到你還會來,是兄弟。
林闕實話說,今兒一大早醒來,見著旁邊熟睡的顏池,有一瞬間就想賴床不起了,他好不容易爬上顏池的床,哪兒有下去的道理,再者,陽光、美景、顏池,人生完美。
不過後頭他又想到顏池昨晚說的話,認命地起來。
顏池不信任他也有緣故,林闕骨子裡懶散,天生的富貴樣,也有點有錢人的通病,不逼著,偶爾還真不想動,這個男人有時候確實不靠譜,林澤海知悉自己兒子的本性,才著急想著找一個人,能夠壓住他。
不過看他兒子生得人高馬大,壓是壓不住,倒是可以管得住。
顏池吃了點早餐,也開車往公司去。
他這公司動作快,早先就找到了一個交接的財務人員,顏池現在任務少,也就是同人講講課,把那些個繁瑣的流程同他講清楚,待那人能獨當一麵了,就可以辭職離開。
早上他講了些,自個兒又做了點工作,周邊同事來來回回,有人過來問他:“小池,那個新聞上說,要和林家小少爺結婚的人叫顏池,和你同名同姓啊。”
顏池笑道:“這個名字挺普通的,延遲,拖延症的延,我爸起名沒走心。”
事實上來說,他們一家子起名都沒走心過,比如說他爸叫顏肅,諧音嚴肅,他弟叫顏格,再往上走,老爺子們有的叫顏厲,有的叫顏謹,他們這取名,好似約定俗成了一般,非得要這樣翻著新華字典去組詞。
不過對顏池來說,倒是有些鬱悶,其他人的名字到底有些厚望在其中,就他這,延遲延遲,不知道是想鬨哪樣,仿佛不是親生的一般,怪難受。
那如果他也隨意點,給未來的孩子取名,若是男孩就取顏輔,女孩就取做顏沐,諧音分彆為嚴父和嚴母,其實也蠻方便,但是林闕要是知道了,大概是會罵死他。
大家聽了他這話也覺有道理,陸陸續續又過來問了幾個人,再沒人來。
中午午休,顏池草草吃了些飯,就覺沒胃口,現在外邊天冷,也不好去那什麼沙發上蹭睡,顏池草草收拾了一番桌麵,趴在上邊睡覺。
翻來覆去,總不得睡覺好姿勢的要領,額頭壓著胳膊,怪難受,但他這肚子疼,腦袋也暈,恨不得是沾了點東西就閉眼,顏池翻身的時候就在想,他見過林闕的辦公室,一個人,還有沙發,沙發看上去似乎很軟,上邊鋪了層毯子,神仙生活。
心就慕了,念頭起來後,就再沒下去,顏池想過去蹭睡,但又拉不下臉,後頭他心思一轉,穿上外衣走出空調房,去樓下給林闕拎了杯酸奶和蛋糕,再去周白鴨裡打包了一袋子鹵鴨脖,敲了人家公司的門。
林闕過來開的門,有些驚喜,靠近了悄聲問:“怎麼了?”
“無聊,過來坐坐。”顏池一本正經,表情嚴肅,將東西往他手中塞,說,“工作辛苦了。”
“過來坐。”林闕的眼都亮了,路過揚倪的辦公室時,見著對方羨慕的眼,脊背都挺得筆直,神氣,“隨便坐,彆客氣。”
顏池坐在他的沙發上,歎這酸奶買的好,沙發軟,找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躺下去。
林闕說我給你去倒咖啡,回頭拿了咖啡開門時,顏池早就睡得沒了聲響。
沙發上鋪了一層白毯子,這會兒顏池睡在上邊,一身白皮兒,似乎要和它融化在一起,這幅畫麵挺漂亮,襯著這淡藍的背景裝飾都明亮了不少,林闕心一顫,手中的咖啡差點灑至腳邊,眼神也都看直了,盯著沒移開。
他轉身把門簾拉實了,再給顏池蓋好白毯子,半蹲在那望著他。
林闕發現自己就是不能近男色,見著顏池這副樣,恨不得是把人按在沙發邊上,狠狠蹂.躪一番,讓他哭著鬨著喊自己,叫爸爸叫爹爹地求自己才好,光是想想那副畫麵,心就止不住。
林闕心中有邪氣,越是這般看顏池,便越是心猿意馬,他乾脆拿著顏池給他買的零食去找揚倪,把手中的袋子給他看,說:“老婆給買的,你聞聞看,香不香。”
揚倪以為他要給自己吃,伸手去撈,說:“香啊,分我一點。”
林闕說不,當著揚倪的麵吃了點,這人不要臉,用著揚倪的辦公室,自個兒吃,剩下一半收起來,說是要放在辦公室裡邊,日日夜夜地看,看一眼,便覺操蛋的工作也有了不少盼頭。
揚倪給他提意見:“我再給你裱個字,寫上老婆送的,生人勿進?”
“也可以。”林闕開門出去,給他扔下一張錢,“麻煩你了,剩下的給你買鴨脖吃。”
揚倪日他妹,氣得在那邊沒緩過神,隻覺得戀愛的人當真沒有什麼人性可談,林闕以前就不是這樣。
他大學和林闕一個宿舍,林闕這人生得帥,性子酷,那會兒早早就出了櫃,一個樓裡的有不少男人喜歡他,本以為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其實就沒被人正眼瞧著看。
林闕回屋裡邊,見顏池還沒醒,把那剩下的半袋鴨子放顏池鼻邊,顏池嗅了嗅,慢慢把嘴打開,林闕手賤,在他下巴上用力,又給他合上了。
玩了會老婆,林闕見顏池放在他桌上的手機震了片刻,他拿起來看,上邊短信露了大半,說是您預約的準爸爸體驗課在亞廈大樓402開課。
顏池這幾天在網上挑挑揀揀,報了個就近的新手班上課,準備給自己補充點孕期知識,未雨綢繆,至少以後都能用上,就是今兒實在太困,把這事給忘了過去。
林闕看了會短信,跑去問揚倪,揚倪這人不記仇,給他分析:“大概是你老婆準備要個孩子?”
“沒跟我說過,不過如果他想,我也願意。”林闕想了會,道,“他睡著,我替他先去上課,也好準備準備。”
揚倪在後邊喊住他:“你下手輕點,彆把人家那屋頂掀了,玩完早點回來。”
林闕說我知道了,拋著鑰匙往外邊走,單從背影看,像是有什麼要去做大事的感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