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了第73章、
可惜天都不遂林闕願, 林雲傅這個糟心兒子, 好生養他到那麼大,儘是辜負一個老父親的拳拳之心, 他頭還沒轉到林闕處, 眼見著離眼神交彙還有那麼丁點兒距離時,嘻嘻一笑, 咿呀一聲,轉回去了。
林闕伸至半空的手訕訕落下, 铩羽而歸。
操蛋的, 剛才他擠眉弄眼, 眼睛都快要抽筋。
林雲傅來到陌生環境,麵上露怯, 伸手就要顏池抱, 顏池給他拉高了點小毯子, 把他包裹在其中,這孩子砸吧了幾下嘴,聞著熟悉的味,內心安定,閉眼睡去。
找的是個清酒吧,環境並不吵鬨, 周遭音樂舒緩,氣氛宜人。
靜默了片刻後,有好事者詢問顏池的婚姻情況,顏池在這點上並不隱瞞, 實話實說:“是結婚了的,剛結婚沒多久,大半年的樣子,男的,對,是男的。”
廣和深還在盯著顏池看,林闕低頭咳一聲,朝他舉杯。
他再坐過去後,輕聲同他說:“冷靜點兒,人都結婚了,及時止損,彆在一棵樹上吊死。”
廣和深嗯了一句,和他碰了碰酒杯,先說謝謝,再說:“你也一樣。”
敢情在廣和深眼裡,兩人之前還是競爭的情敵關係,林闕回想一番先前廣和深對他的態度,哦,還真是,他先前沒有注意。
正如顏池把注意點悉數放在他身上,他在辦公室裡工作的那段時間,眼神也隨時跟著顏池的動作晃動,好似沒有其餘東西能再入他眼一般。
林闕有一瞬間甚至同意他爸的想法,真不能放一塊工作。
周末聚會是個很能增進感情的業餘活動,幾人原先的交集僅限工作層麵,話題嚴肅緊張,現下從工作談至生活,從生活再說到興趣,隻覺距離瞬時被拉近。
正說著,顏池抬頭,看到不遠處的吧台角落,有個人的模樣頗為眼熟。
要說眼熟,分明就是同一個人,五官沒變,不過容量擴大了幾倍,這才讓顏池有些不敢確認,他觀察了那人許久,皺眉,把懷裡的林雲傅放下,跟眾人說:“我好像遇到了一個朋友,我離開一下,你們繼續。”
那個大胖子,根本就是張紹連。
顏池跟張紹連的關係,說不上劍拔弩張,甚至有時候還頗有些好,當初酒吧分彆之後,張紹連隔三差五還會在微信上給他分享些減肥健身的小技巧,過年那會兒,給他發了個520的紅包,說那數字吉利,給幾個朋友都發了,讓顏池也一定要收,不收就不是朋友。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算是朋友,充其量就是個認識的同市人,以前還有過差點要打架的交集。
跟他這幾個月交流下來,顏池對張紹連也是心情複雜,隱約覺得他就是個自來熟的,大約對自己喜歡的朋友格外好,“死纏爛打”,但又聽說他為人自閉,不善與人交好,像是哪兒有點毛病——原話,打聽過來的原話。
顏池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張紹連抬頭。
胖、胖了這麼多?大概去年的時候,張紹連就在微信上邊跟他說:你去不去健身房,我們一塊去,我現在先在增肥,把肌肉都弄鬆了,再減下去,就能跟以前一樣。
顏池那時候還問了他一句:怎麼增肥?
大半夜的時候吧,他睡不著,大概有個一二點的樣子,張紹連給他拍了一桌的燒烤雞翅肯嘰嘰,薯片薯條麥當當,說我就吃這些,這幾天的夥食都是這樣。
顏池嘴饞,看著了差點流口水,這種事情不好跟彆人說,覺得丟臉,當時林闕在他旁邊睡得正香,顏池本來想偷偷叫他去買點兒吃的,人沒叫起來,反而被他雙手鉗住肩膀,困在了床上,一覺到天亮。
他現在有些不敢認:“真是張紹連吧?”
張紹連嗯了一聲,眨巴眨巴地看著顏池,片刻後他反應過來,迅速把腦袋低下,人快埋進臂彎中,羞以見人。
顏池找了個位置坐下,問他:“我剛跟林闕他們來這邊聚餐,就看到你了。”
張紹連:“沒、沒減下去,控製不住。”
聲音輕,輕得跟蚊子嗡嗡有些異曲同工之處,顏池沒聽清楚:“什麼?”
旁邊酒吧邊擦杯子邊給顏池解釋:“他說他沒減下去,從去年開始就這樣了,我在這邊工作了半年,看他越來越胖,越來越愛吃。”
他話鋒一轉,再轉到張紹連那兒,“我說你當時,增什麼肥,很多人就喜歡你那副樣子,我真沒騙你,我混圈多年,什麼樣子的沒看到過,你那種還算是好的。”
顏池覺得這個酒保就是在騙人,但大約也是善意的謊言,無可厚非,他跟張紹連並不怎麼熟,坐那兒想找些話題聊天,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張紹連把腦袋抬起來,露出半張臉裡的半隻眼,偷偷看他,並不開口說話。
顏池剛才走後,小小的林雲傅孤苦伶仃無人照顧,幾位女同事自告奮勇,把人抱了起來照顧。
小小糯糯的一隻,皮膚粉嫩、吹彈可破,彼時正合眼安睡,模樣乖巧,不過稍一片刻就睜眼醒來,習慣性地要起來找依賴。
林雲傅和林雲瑤有些不同,按理說這兩人性子也不該這樣,像是對調了一般,一個如同男孩,一個性格更為怯懦,時常哭得像是斷氣那般。林雲傅現在找不到顏池,嘴一癟,手一握,蓄力哭了起來。
小孩兒睡著的時候倒還好,哭起來時讓人覺得頭皮發麻手足無措,幾個人互相對望,征求意見:“怎麼哄,我看他們都是抱起來顛一顛這樣子。”
林闕被他兒子哭得心肝兒都疼了,伸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