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情詩(完)(2 / 2)

秦圓道:“那什麼,結道之後的……至少一年內吧,還是要專心一點。”

秦方濃微頓,原本在斟酒,聞言也側過頭來,表情有點古怪。

詩千改:“……”

她也愣了一下,聽懂了秦圓道隱晦的意思,瞬間哭笑不得,但還是認真說,“阿姐放心,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阿姐”是幽篁山莊裡默認的稱呼,秦氏的男子找了道侶,道理就稱呼他的姐妹為“阿姐阿妹”。

大雅的夫妻或者妻夫製度,其實比詩千改前世的社會要“自由”得多。

一方麵,數量占近九成的普通人還沒有完全脫離農耕和體力的封建社會,女子仍被生理牽絆,大戶人家保留有從前一男多女的婚姻。

這個事實直接影響到了修士的思維,畢竟修仙者也都是從凡人中脫出的。而且比起幻想中的靈根修仙,文字修仙決定了修者的生活與文化不可能和普通人分割開來,因此修仙世家的主流模式也和凡人一致。

但另一方麵,修士的修為越高,生理造成的差彆就越淡。幽篁山莊並非孤例,隻是同類型的家族與門派裡實力最強橫的那個。

而修界元嬰及以上的修士裡,無論男女,不少都是一對多的模式,亦或者道侶雙方皆有情人。如若浪得再高點,就是以四喜宗為代表的一眾門派。

實事求是地說,以詩千改的條件,她買塊地皮搞封妃都沒問題。

不過,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天道契還是普通婚契,寫在紙麵上的都隻有一個“正宮”。

詩千改覺得這樣很好,她還是更喜歡一對一的愛情。再說了,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那個閒心去再維持一段親密關係。

秦圓道聽見文仙叫自己“阿姐”,瞬間神清氣爽,感覺此生無憾,道:“好!詩妹,我信你,一看就是個專情的好人!”

她鬆了口氣,反正這句話也就是按照傳統,走個流程罷了。

施明夷剛好路過,聽了幾句兩人對話,似乎有點無語,嘲道:“原來你也知道專情才是好的?”

目光在遠處秦圓道的正夫和側夫身上停了一下,發出一聲“嗬”。

秦圓道:“……”

她嗆了一下,“西施!又拆我台!”

“你叫我什麼?”施明夷也怒,兩人一言不合轉眼乒乒乓乓用筷子過了幾招。

在旁人結道大典上打架不好,於是下一秒二位又出了門去天上打。

詩千改:“……”

秦姐姐和施前輩這個相處模式,她是真的難懂。

剩下種種瑣事樂事暫且不提,賓客們推杯換盞間,明月懸空,華燈初上。

有客人想找詩千改說個事,尋了半天不見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噢,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新婚的道侶二人已經離開不見了。

*

山莊內部,新布置的婚房。

禮物堆成小山,詩千改坐那拆了半天,醉得有點不清醒,才想起來:噢,不對,她是修士,可以用法力拆。

恍然大悟地一打響指,禮物們“嘩”地傾倒下來。

詩千改:“……”

得虧她眼疾手快,才讓它們穩妥浮空。

看清禮物的內容後,詩千改又哽住了,她這幫朋友真是什麼都敢送,許多都是不適宜在出現的物品。

其它的種類,有一個浮到她麵前,看起來正常又不正常——那是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標注陣法可絞殺生命,備注是陸不吟送的。

詩千改:怎麼,要她不合心就重開道侶號嗎?

“姐姐。”一陣帶著花香的酒氣襲來,秦方濃從後麵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在懷中。

秦方濃修為不如她,酒量自然也不如。詩千改還可以保持清醒,他則已經徹底醉了。

詩千改體諒他,帶著他坐到了喜床上。

紅豔豔的絲綢滑涼似水,秦方濃似乎貪涼,抱著她滾倒。二人的發髻都散了,烏發鋪開成黑色的海棠。

秦方濃垂目看詩千改,翡姐姐眉骨與鼻峰的輪廓其實透著疏離之氣,但又生了一雙桃花笑眼,中和了那冷淡。

總而言之,在秦方濃看來無一處不好。

頭頂的龍鳳花燭透過燈罩渲染出橘黃色暖光,照在她臉頰上,明明暗暗,又給她一種這個人是琉璃雕成的錯覺。

他握著她的手,像是生怕將這尊琉璃水晶人捏碎了,醉醺醺地呢喃道:“姐姐,你真好看……”

詩千改輕輕撫過他洇了薄紅的眼尾,真心地說:“你才是好看。”

醉了的秦方濃一向很乖,他雙手撐在詩千改兩側,低頭著迷地凝望她:“姐姐……翡姐姐,好姐姐……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稍稍拖長了腔,音色也有一點黏在一塊兒,像是在稠稠的糖水裡浸泡過。

詩千改心裡也軟化了,柔聲道:“什麼問題?”

秦方濃道:“隻是‘暫時沒有’?”

詩千改一愣,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想起:哦,這是她對秦圓道做的那個“承諾”——“暫時”不找其他人。

所以七郎這是吃醋了?

詩千改有些新奇地歪頭看他,秦方濃也不是沒有吃過醋,但還是頭一回像今天這麼……可愛。

她忍不住逗他:“假如我說是呢?”

秦方濃不吭聲,濃密纖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睛下方打出兩個漂亮的、蝴蝶形的陰影。

他仿佛想不到怎麼辦了,雙眼竟然慢慢彌散出水光,仿佛幽潭蓄了一汪霧氣。

詩千改覺得自己的心臟也流過了太多的酒精,怦怦跳起來。

——她雖然聽七郎聊過許多次,說他小時候是悲春傷秋的愛哭鬼,但還是第一次見到。

隻見秦方濃飛速眨了下眼睛,把眼淚憋回去,平板道:“按照莊中《男德》,我是不應該阻止的。但是。”

詩千改:“…………”

如此曖昧的場合,她差點出戲笑出來。

等等,原來你們幽篁山莊真有《男德》《男則》這種東西啊!

她的七郎難不成還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德班長”?

詩千改好奇死裡麵的內容了,但還是忍住,點頭問:“嗯嗯,但是然後呢?”

“但……”秦方濃有點委屈地說,“姐姐如果找了,我會把他們都暗中殺掉。”

秦方濃:哭唧唧,但是心狠手辣。

詩千改:都說了暗中還告訴她,喝酒果然會掉智商。

“膽子這麼大?”她戲謔地抬了抬他的下巴,坐起身,二人就變成了他仰頭看她的姿勢,“好善妒。就不怕我懲罰你,給你鎖上金鏈子,戴上狗狗的項圈,把你拴在我床邊,關起來不見天日?”

秦方濃緩緩眨了眨眼睛,蹙起眉,卻不像是個害怕的表情,而是……疑惑。

詩千改:“?”

為何是疑惑?

隻聽秦方濃不假思索:“還有這種好……唔?”

——詩千改捂住了他的嘴,因為她真的要笑場了。

秦方濃也笑起來,勾住詩千改的腰:“姐姐開心就好,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七郎啊……”詩千改感慨道,“我該說你乖還是不乖?”

她閉上眼睛去吻他,秦方濃呼吸急促起來。

詩千改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幸好是修士,身體內部結構已不類□□凡胎,就算喝了酒也不會導致那什麼……有心無力。

紅色的紗幔輕輕軟軟地放下來,其後的影子逐漸重疊在一處。

燭淚低垂,良宵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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