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渣攻的天命O變成鹹魚後29(1 / 2)

空氣中除了血腥味,不知何時浮現出了另一股味道。

說是味道或許並不準確,更類似於氣息。

冷冽又遙遠,如同驟雨將落未落時凝在雲層中細小的冰粒,又如同一場驟急暴雨後留在地麵殘留的冷寂的吐息,將枯黃落葉的最後一絲生命力也吞噬殆儘。

某種混沌造物於罅隙中睜開眼睛,即便它安靜佇立著不做出任何動作,也天然有著足以將其餘生物吞噬的惡意,沿著撕裂的皮囊流淌出來。

更彆說此時其正處於一場暴怒中,這場怒火點燃得是如此瘋狂,看起來或許會將一切都燒成灰燼。

殷夜遊幾乎失去了理智,或者說人類的思維模式。

被本能支配了一陣子。

他既然答應了白牧星不擅自出來,原本並不打算輕易違背。

但艾瑞爾的接連接近白牧星的動作和失去理智下吐露出的那些飽含深意的話語,卻一點一點的,挑動著他原本就緊繃無比的神經。

他已經不是那個不通人事的異獸。

他的學習能力很強,如今早已經能順暢地運用和理解人類的語言。

從那些支離破碎的敘述中,隱約拚湊出了一些他不知道的過往。

因為體內蘊含著的能量是母神遺留在此的接近本源的存在,足以和此間宇宙的規則抗衡,伊珈是一種能夠在時空亂流中穿梭的生物。

根據個體力量的區彆,它們能夠抵達的時間跨度也有著區彆。

作為王族他所在的這一支,甚至還有著將另外的個體送入時間逆流中的能力。

這和僅僅改變自己所處的時空是相差極大的兩個概念。

伊珈本身的身體就是有無數能量擬合出的形態,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和防禦網,足以讓它們在逆轉時空時引動的暴烈磁場中保全自己。

但能達到它們這種肉.體強度的生物又有多少?

神的血脈並不是什麼爛大街的存在。

恐怕連能與它們放在同一個量級上相比的都相當稀少。

若是將這些弱小的生物送進時間亂流,就不得不分出絕大部分能量去保全他們脆弱的靈魂不被磁場碾碎。

所以,理論是這樣,實際情況中它們極少會運用這種能力。

因為消耗實在是太大了。

普通伊珈一生能進行兩到三次自體時空跨越就已經很罕見。

時間與空間是最神秘的規則,即使它們身上流淌著神的血脈,也不能隨心所欲玩弄規則。

所有事物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五年前,殷夜遊——他當時還沒有這個人類的名字,甚至沒有人類的皮囊,依舊是一團能量的擬合物,彼時它第一次從混沌中擁有清晰的、屬於自己的意識,所感受到的第一個強烈的知覺就是疼痛。

無邊無際的疼痛,從它每一寸骨血中蔓延出來。

就如同人類嬰孩出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泣,所有生物在擁有了自主意識後,向這個世界學到的第一課大抵總是與痛苦息息相關。

如同生命的底色。

它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情況非常不對。

體內龐大的能量如同被一隻大手瞬間抽空,力量失衡之下,它甚至無法維持身體的形態,每一個肢體都不斷崩解又重組。

銀色的血液從無數崩裂的表層中流出,他第一次有意識的“目睹”了自己血液的顏色,嗅聞到了那種冷寂的味道。它還扭頭撈起來一點嘗了嘗味兒,隻是它不曾品嘗過其他食物,缺少對比,並沒能得出什麼感想。

對於蒙昧初開的意識而言,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新奇。

沒能新奇多久。

它新生的理智就從傳承記憶中找到了答案。

它大概是進行了一次時空逆轉。

看力量消耗的程度,應該不僅僅是它自己進行了這次逆轉,更有可能,它將另一個生物也送回了時空亂流中。

不然不至於虛弱到這種幾乎令他嗅聞到死亡氣息的程度。

真奇怪,它怎麼能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呢?

於是它就自然而然地猜想,那或許是個特彆脆弱的生物吧,才讓它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這樣想著。

它忽然察覺到自己的核心中,有什麼異物在微微發燙。

它於是刨開身體、翻來覆去地將其扒拉了出來——它在吞噬宇宙能量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會吞噬能量附著的物質,所以它體內亂七八糟的東西非常多,包括但不限於一些文明的高科技產物、其他異獸的殘軀,以及幾顆星球的殘骸。

大部分生物都會對此消化不良,不過對伊珈而言,無論什麼奇怪的東西,在它們體內待上一段時間都會化作純粹的能量。所以它們堪稱有些邋遢,遇到什麼都會隨口吞下去。

但那次它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樣好像太不講究了,就趁機將這些東西都清理了一遍。

它最終從微微發燙的地方取出了一張照片。

當然,當時的它對人類一無所知,並不知道這小小、輕薄的一片所代表的含義,它甚至連照片上的人類麵孔都看不出所以然。

它隻是在上麵聞到了一股非常好聞的味道。

輕輕的籠罩住它的感知。

令它想起曾經路過的一場新星的誕生。

那其實是一場很漫長的過程。在兩個相伴而生的星球組成的雙星係統內,其中的一顆不斷試圖收集伴星逸散的恒星物質,像是試圖找尋到一個擁抱

但它不知道,它自身已經慢慢在這個過程中達到了某種臨界點。

過高的溫度點燃了吸引而來的恒星物質,引發了一場聚變。

一個擁抱最終演變成了一場災難式的爆炸,一場消亡。

那一瞬間產生了大量的光和熱量,強度甚至足以殺死許多強悍的宇宙生物。

那時候。

極度的明亮和純粹的白充斥了它的“視線”,這是在漆黑陰冷的宇宙中極少能看見的景色。

它吞吃完核爆產生的能量後,原本應該離開尋找下一個可以吞噬的目標,但當時卻莫名停留在了那裡。

一直到光芒消散,見證了新的星球在舊爆炸產生的灰燼中孕育出生。

它才轉身離開。

就如同它此時此刻。

肉.體奄奄一息、幾近死去,但它的核心深處卻有什麼隨著這場肉.體能量的消亡,嶄新而稚嫩的生長了出來。

一場新生。

後知後覺地,它結合自己忽然清晰起來的理智,明白了過來。

於是從那時開始,這隻從前在星空中流浪了不知道多久的異獸就知道,一場屬於它的命運降臨了。

——求偶期。

……

因為力量損耗得太嚴重,它並不能記起時空逆轉前發生了什麼。

但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的情形,不然它何必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將自己的命定伴侶送回過去的時光。

已經跟著伴侶在人類社會生活了有一陣的異族,已經對AO之間的事有了足夠的認知。

從艾瑞爾那些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讓它的怒火燃燒到了頂峰,腦子裡有根弦啪一聲地崩斷,他還未曾來得及反應,身體就自動衝了出去。

冷冷的風吹過,卷起地上沾染了血跡的落葉,將血腥氣送的更遠。

頓了頓,白牧星微微皺眉,收回手。

自從殷夜遊的身體發生了異變,他後額的一小塊地方就開始以一種極快的頻率微微跳動,如同其中藏了一根細小的針,不住提醒他危險的降臨。

直覺瘋狂地拉響警報。

此時,除了艾瑞爾的慘嚎之外,四周再沒有其他動靜。

原本小型動物們活動的窸窸窣窣的動靜、鳥獸撲棱的細小嬌嫩的叫聲,從數秒前開始齊齊消失,像是一道戛然而止的音符。

領地中棲息著一隻凶獸。

在這隻凶獸安靜蟄伏的時候,小動物們還尚可無視它,但一旦它將平日收斂著的氣息釋放出去,它們就隻能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很快,艾瑞爾的慘叫聲也消失了,因為殷夜遊的手扼住了他的脖頸。

四周冷寂得可怕。

白牧星:“……”

總覺得這個過於安靜的場景有些熟悉。

這不就是之前和殷夜遊一起吃烤肉的時候,發生過的情景嗎?

他當時為什麼會沒在意這些細節啊?

奇了怪了。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才剛遲疑了幾秒鐘,艾瑞爾眼看著已經快要沒氣了。

他倒不是覺得艾瑞爾無辜。

但是殺了這個人真的很麻煩,怎麼說腦袋上都帶著個少將職位,艾瑞爾還是貴族出身。

帝國的法律說著公平公正,但白牧星不至於那麼天真,他上輩子在首都貴族圈子中的見聞,多少讓他了解到在這些表麵光鮮亮麗的大家族能使出怎麼樣齷齪的手段。

眼看著人就要活生生被殷夜遊弄死。

白牧星冷冷道:“殷夜遊,放手!”

這一聲打破了空氣中異常的寂靜。

白牧星用上了略微嚴厲的語氣,他平日雖然語氣淡淡,但如此冷凝尚且是第一次。

這一聲讓殷夜遊猛然從狂熱的怒火中驚醒。

他意識到自己竟然膽大包天地違背了白牧星的吩咐,擅自出來與這個卑劣的雄性打了起來。

完了,完了,他竟然把伴侶惹生氣了。

意識到這一點,殷夜遊一個緊張,扼著金發軍官的手反射性地再度縮緊。

白牧星甚至聽到了一聲脆響,不知道是不是艾瑞爾喉骨斷裂的聲音。

“……”

頭疼。

白牧星像是看不下去這堆爛攤子一樣閉了閉眼,強調:“放手。”

殷夜遊這才慌忙將手鬆開。

艾瑞爾已經因為四肢的劇痛和窒息失去了意識,隨著殷夜遊鬆手的動作,腦袋歪向一旁,從喉嚨中湧出一股血沫,胸膛起伏微弱幾不可見,不知道是死是活。

殷夜遊丟什麼人形垃圾一樣將艾瑞爾隨手丟到一旁,從地上站起來。

朝白牧星走近。

“牧星,我,我不是故意,我就是聽他那麼說,太生氣,他怎麼能這麼沒禮貌?我……”

他慌慌張張地,明明是闖禍的那個,看上去倒是委屈可憐的不行。

——如果忽略他沒能控製好露出的那半邊看上去怎麼都不像無害種類的身體,和隨手就差點殺死一個S級彆alpha的殺傷力,不定白牧星真的會覺得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嚴厲了,將年輕的丈夫嚇成這幅樣子。

好像白牧星才是那個能將他捏扁搓圓的大魔王,他為了在白牧星手底下討生活,隻能如此低聲下氣,小媳婦一樣。

殷夜遊正結結巴巴、顛三倒四地同白牧星解釋。

努力展示自己並不是那種不聽伴侶話的叛逆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