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和它講了修補陣法的事,“本來抽空魔力就破壞了身體內的平衡,黑暗係的魔力又刺激了同屬魔物血脈,我用那顆魔核之前就覺得不對勁,但是,那時候也不能停下。”
“哎呀,哎呀。”卷軸長籲短歎,一副對喬希的任性行事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但它哎呀了半天,最終也沒像喬希以為的訓斥他,隻是說:“算了,我對你們這種爛好心的小孩沒辦法。”
喬希惱羞成怒:“誰爛好心?你怎麼說話呢,我是領主,這是我的責任。”
預言卷軸:“好的好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跟你吵。”
它問:“那麼,負責任的領主大人,您對接下來的對策有什麼見解嗎?”
喬希:“……”
久久的沉默。
預言卷軸:“不行我們還是去中心城找你的那個‘宿命伴侶’光明聖子吧,他體內有特殊的光明魔力,這在人類中很少見,要不然正常人類是滿足不了你的需求的。我們現在去其他種族抓壯丁風險太高了,看來看去,還是這個比較靠譜。”
它嘀嘀咕咕,發出了略有些邪惡的發言:“你實在不喜歡的話,也不用和他談情說愛,我們把他打暈,就隨便用一用,身體要緊啊!”
喬希麵露厭惡:“你想都彆想!”
預言卷軸:“那你準備餓死嗎?先說好,我一個小小的卷軸,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可給你收不了屍,買不起棺材。”
喬希的腦袋埋進了膝蓋裡:“不用你操心,到時候自然會有人給我料理後事。”
預言卷軸:“真是個倔小孩。”
它說了一堆也累了,倒在地上,邊角都疲憊地卷起來:“反正,你還有一段時間考慮,覺醒初期的程度暫時不會導致你餓死,你再想想吧。”
喬希不接話。
他不想死。
即使他的出生代表著母親的恥辱,即使作為一個不受寵愛的私生子,像隻野貓一樣在小莊園裡寂寞地長大。
他也不想死。
但要是讓他為了活下去,就要他和那個並無好感的前隊友強行糾纏在一起,他又有種說不出的反胃感。
喬希知道自己鑽牛角尖的毛病又犯了。
他看上去很隨遇而安,但偶爾也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犯起執拗。
就像昨晚即使察覺到了不妙,但依舊選擇使用那顆黑暗係魔核。
以及此時此刻。
其實預言卷軸提出的辦法已經很折中。
但喬希依舊不想接受。
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很知道怎麼讓自己生活得更舒服的,是精明的享樂派。
但也有很少的一些時刻,在某一個關鍵的選擇中,他會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可能並沒有人會在意的自尊心,十頭馬也拉不回來地奔向“不理智”的那一條道路。
或許是心中裝著事,雖然熬了一整個晚上,精神緩鈍疲憊,但喬希沒睡著。
很快,他的房門被人敲響。
喬希將預言卷軸藏好,走去開門。
是修女。
喬希將對方放進來。
修女原本神色緊張,打量了一番後見他身體健康、能跑能跳,精神雖然疲憊但看上去沒有大礙,才終於鬆下神色。
她看了一會兒喬希,是有些傷感的眼神:“少爺,抱歉,我不該攔著您,您是一個很勇敢也很負責任的領主,如果阿莉斯主人知道您現在的樣子,一定也會為您驕傲的。”
聽到母親的名字,喬希眼睫微顫。
他避開了關於母親的話題,隻道:“沒有,沒有。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
修女道:“少爺,你從小就是一個善良的小孩子。從前有折斷了腿的小鳥落在庭院裡,你都會撿起來幫它們治療。”
兩人聊了會兒喬希小時候的事。
喬希精神逐漸放鬆,就聽修女冷不丁提起:“關於艾伯塔騎士——”
喬希:“啊?”
喬希打了個激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對方的衣服做了不好的事,僅僅是聽到名字,他的反應顯然有些過大。
眼神也躲閃起來。
修女一看他這幅明顯心裡有鬼的樣子,頭都疼了。
神色嚴肅起來。
她想起來早上的時候,看到那個騎士站在少爺門前的樣子。
高大的騎士不知道經曆了什麼,上身單薄的襯衣雜亂褶皺,呈現出一股平時很少有的幾乎稱得上狼狽的姿態。
他就那樣站在門前,眉峰微皺,視線專注地落在門上,像是在透過門板看躲在其中的人一樣。
眸色深邃低冷,帶著一絲壓抑的渴望。
那是一個帶著欲.望的眼神。
以她過往四十年的人生擔保,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騎士,絕對對少爺抱著不軌的心思。
而看喬希這副心虛的模樣,恐怕還不是單方麵的。
修女儘量使自己的言辭不要太激烈,以免引起年輕稚嫩的少爺的逆反心理。
“少爺,貴族有幾個情人是很正常的,您不用害羞。”
喬希:“啊?”
他不是,他沒有啊!
他跟艾伯塔並不是情人關係。
很清白的。
……算了,也沒有那麼清白。
主要是他單方麵的,犯了一點兒小錯誤。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問題不大。
修女:“但是,領地的管理大權不應該讓情人把持,各大家族中都有過這樣的案例,明智的貴族不會給情人太多權利。”
喬希中肯地說:“可是他很有能力,不讓他做這些才是浪費。額,不對,我是說,他不是我的情人。”
修女無奈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嘴硬的小孩子。
無視了喬希的狡辯,微微笑道:“沒有權利的騎士才更好掌控,少爺,您可能沒有太多經驗。算了,也是我太著急,等您再長大一些,自然就懂得了。”
喬希:“……”
喬希忽然若有所思:“嗯,艾伯塔確實……是個好掌控的人。”
修女的話觸發了一些他下意識忽視掉的選項,他腦海中不斷閃現那個被他揉的皺巴巴、用過之後又被光速銷毀掉的鉛灰色騎士服馬甲。
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個念頭:
他大概是被預言卷軸一直念叨的光明聖子忽悠住了,下意識就覺得隻有那一個選擇。
其實思緒放寬一些,往身邊看看,艾伯塔的實力也很不錯。
至少先頂一陣子,之後的事,之後再發愁嘛……
最主要的是,這位騎士先生足夠忠誠、是個很好掌控的人。就像昨晚,喬希的情況明顯那麼異常,他也聽從吩咐地好好將喬希送了回來,近乎到了有些愚笨的程度。
如果真的被他發現魅魔的身份,喬希想,這樣的人處理起來也簡單。
要麼殺掉要麼囚禁起來,一個流浪騎士,並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喬希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對修女說:“抱歉,我困了,可以休息一下嗎?”
……
一次的緩解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喬希睡醒的時候,身上又開始發熱了。
不過,還尚能掌控。
他撐著和艾伯塔一起吃了頓晚飯,因為身體不舒服,食欲也不太好,吃的比平時更少些。
在艾伯塔一如既往顯露著饑餓的目光中,喬希將碗推開,道:“我吃飽了,艾伯塔,等會兒你來我房間一趟。”
走之前,湊在騎士耳邊,小聲道:“吃飽一點,洗了澡再來。”
艾伯塔:“?”
他不知道喬希搞什麼名堂,早上將喬希送回房間後,他體內暴走的食欲已經達到了頂峰,必須不停地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才能勉強壓製住。
不然的話,他就要潛入領主的房間內開飯,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生平第一次,魔王感覺到了工作的好處。
但他的自製力也已經到了極限。
此時喬希向他發出邀約。
理智上知道他不應該接受,如今他離喬希越遠越好,但在那雙挨得極近的稠黑眼眸的注視下,他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吃完飯,洗完澡。
聽話地到了領主的臥室。
臥室內沒點燈。
艾伯塔一走進去,就被喬希用一個束.縛的法術捆住了,推到柔軟的地毯上。
他疑惑地微微側頭,看著居高臨下、神色莫名地看著他的喬希,不明白喬希為什麼要襲擊他。
……應當是一個襲擊吧?
雖然輕輕一動就能掙脫開,但未免領主生氣,他沒有動作。
今天是滿月的第二天,月色仍舊很明亮。
喬希被水波般清冷的月色籠罩,黑色的長發被月色打出一圈淡淡的珠寶般的柔光。
這一刻,他是如此的適合黑夜,仿佛天生就是生長在黑夜中慵懶又高傲的生物。
——即使身陷最狼狽的時刻,他依舊不肯低頭,試圖當一個主導者。
眼前的騎士就是他選定的獵物。
喬希隻穿著最簡單的睡衣,綿質的布料垂到小腿,沒有穿鞋子,光腳踩在騎士身邊的地毯上,細軟的絨毛穿過趾間,腳踝清瘦,顯得那一小塊肌膚尤其細膩柔軟。
兩人對視幾秒鐘。
喬希睫羽微顫,不知道是羞惱還是心虛地側開視線:“不許動。不是很聽話嗎?那就更聽話一點吧。”
艾伯塔喉結滾動:“……好。”
這會兒,整間臥室內都盈滿了那種漂浮的甜香,舌尖刮過後齒,極力壓製才沒有在無孔不入的誘惑中顯露出魔角和血眸,當場把這個膽大包天地綁架魔王的人類領主嚇到。
他該離開了。
……快要控製不住了。
但是,舍不得。
喬希這時候太香了,或許並不隻是因為這樣異常的香氣的誘惑,早在從暴動中睜眼,見到光暈中有著澄澈貓瞳的年輕法師的那一刻,他已經被這個人類用無形的鎖鏈綁住。
聽見艾伯塔逆來順受的話,喬希頓時更生氣了。
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在氣什麼。
當即倒打一耙道:“笨死了。怎麼讓你乾什麼都乾啊?”
心裡麵想。
太好拿捏了。
如果這個笨蛋真的發現了他的秘密,態度足夠老實的話,他還是饒艾伯塔一命吧,把他關起來就好。
喬希拿出一段綢布,蓋在他眼睛上於後腦勺處係住。
艾伯塔任他動作。
喬希的手輕輕在他發間穿梭,略有些打顫,時不時碰到他的頭皮,更像一種逗弄。
他那顆屬於魔物的心臟就隨著喬希指尖的動作,咚咚作響,仿佛有一根絲線牽連著喬希的指尖與他的心臟。
使得他要控製住自己不要太緊繃,以防掙斷喬希給他施放的控製法術。
係完綢帶。
喬希停留在他身邊,垂著眼看了他好一會兒。
還湊到他脖子旁邊聞了聞,矜持地評價道:“洗得蠻乾淨的。”
隨即。
艾伯塔聽到領主理不直也氣壯的剝削發言:“既然你白天一個人乾七八人份的工作也遊刃有餘,那晚上再加一趟班也不過分吧?”
喬希的音色軟軟的,有些模糊:“我會給你加工資的……”
艾伯塔安靜地躺在地毯上,不說話。
人類的材料無法擋住魔物的視線,夜色中,他仍舊將喬希臉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遮擋住騎士的視線、自以為不會被發現沒有經驗的領主苦惱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拚命回憶那些道聽途說來的經驗。
像一隻初次捕獵就抓到了滿意的大魚,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下口的新手貓貓。
艾伯塔沉默地等待著。
一陣細微的衣物摩擦聲響過後,他看見那隻墨色的蝴蝶。
拖著纖長的尾翅,隨著主人的動作微微擺動,栩栩如生地上下翻飛,幾乎要活過來。
到了此時此刻,這位對各種知識缺乏了解的魔王終於極其遲緩的想起來:
隻有魅魔才會有這樣的魔紋。
而那些一直在引誘他的香氣,引動的或許也不是食欲,而是彆的——
綢布下幽沉的眼眸,陡然變做了一雙血眸,瑩光流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