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清碎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嚴於律己,除了上朝基本不出門玩樂、不參加任何同僚聚會。
宮中舉行宴會時倒是有見麵的機會,但謝清碎早年和小皇帝韜光養晦很不起眼,勢大到成為天子近臣也就是這一兩年間。
去年冬日過年時聽說謝清碎要出席宮宴,結果天太冷不巧生了一場大病,到底並未出席。
於是陰差陽錯的,蔣安到現在都不知道謝清碎長什麼樣。
他也聽人講過謝清碎姿容甚美,但權臣勢大,蔣安覺得這些描述多少帶有幾分討好之意。
就他爹長得那副胡子拉碴的樣子,都能被稱讚一句“美髯公”呢。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他直接噴了自己一身茶水。
可見這年頭官場間的誇讚水分並不小。
蔣安憤憤地看過去——
正巧謝清碎此時並未放下簾布。
河麵上遊過一隻帶著小崽的野鴨,剛破殼毛茸茸的小鴨子黏黏糊糊跟在母鴨身後嘰嘰喳喳,像一堆暖黃色的毛絨球,看見人也不害怕,大搖大擺的跟著母鴨淌過去。
他盯著這群活潑依戀的小東西,不知想到什麼,看得入了神。
蔣安就是這時看到他。
其實角度並非完全正好,隻看到大半側臉。
但美人照影,哪怕窺得毫厘,都能感受到那種驚心動魄。
謝清碎的眉眼並不十分弱氣,甚至有些霜冷,麵無表情地逼視人時甚至會令人噤若寒蟬,他浸淫官場數年,故意而為時自有威勢。
但他此時看著遊過的野鴨,不知想起什麼,眉目沾了些和緩。
像是夾著冰棱的湍流緩緩融化,霽月初消,淌成一片清冷的澗溪。
謝清碎脫了狐裘後,裡麵穿著的是一件略輕薄的淡綠色衣衫,當做外衫並中衣穿的,於是並不如尋常的外衫挺恬。
清風一吹,衣衫煙雲般浮動,像一副水墨散開,融入煙波河流中。
腰封將他的腰身束得細窄,隨便一個成年男子一臂便可輕易攬住。
婢女在船艙中催促,“大人,外頭冷,您待太久了,快遮上簾子吧。”
謝清碎回神,應了一聲:“嗯”。
他正想放下簾布,隱約察覺一股視線。
抬頭望去,隻看見對麵船上窗簾微微晃動,像是有人倉皇逃開。
……
祝林見蔣安“咚”的一聲地從窗邊滾了下來。
腦袋砸在窗欞旁,跟不知道疼一樣,連揉一下都不知道揉。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砸傻了,眼睛直直地盯著一處,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那念叨什麼。
大抵是忘了呼吸,臉都憋紅了。
祝林皺眉喝了杯茶,過了會兒,看見他扭扭捏地湊過來,眼睛躲閃心虛又亮晶晶的:“祝兄,謝侍郎喜歡什麼酒啊?我去我爹的藏酒的地方偷幾壇子,過幾日帶到詩會上。”
戶部侍郎平生沒多少愛好,唯獨是個酒癡,在府中藏了許多陳釀,無一不是珍品。
偏偏這個小兒子天生頑劣、尤其喜歡跟他作對,總是偷他的酒喝,戶部侍郎為此氣得攥掉了自己精心保養的幾縷美髯,痛上加痛。
祝林:“……”
戶部侍郎真是家門不幸。
……
謝清碎沒在外麵待太久,玩的太過他會累,一累就容易生病,他這具身體還是不生病為好。
下午去的,天黑前就回府了。
回府後,聽管家稟報小皇帝派人來賞東西,也沒怎麼在意。
賞賜他的那些珍寶和錢財,那株價值連城的紅珊瑚樹,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讓管家收入庫房。
他沒興趣揣摩小皇帝這些舉動背後的意義。
其實也不用怎麼揣摩。
革了他的職,又給了這麼重的賞賜,無非是給一棒子又塞個甜棗。
若他真的對小皇帝有情意,此時大抵已經被反複的舉動給折磨得心中酸楚,拉扯不堪。
而謝清碎既不準備要棒子,也不想要他的甜棗。
在聽到那條離奇的感情線、放棄做任務時,這個上司就已經單方麵被他炒掉了。
而一個炒掉老板的打工人從任何角度都是無敵的。
謝清碎權當這人表演給空氣看。
反正一時半會,小皇帝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在係統給他的那條感情線中,“他”被戀愛腦成倍降智,小皇帝也用了近兩年的時間才徹底瓦解了他的權柄。
謝清碎沒有想真的專權不放、把小皇帝推翻之類的。
他既然能把小皇帝送上那個位置,也不是不能再拉下來。
但謝清碎暫時沒有那個打算。
不是他心胸寬廣,他隻是純粹的懶,做那些太耗心思了,他都已經決定不打工了,就沒必要再因為這些事分神。
最後一段時間,他隻想清閒一點,享受幾年提前退休的悠閒生活。
希望小皇帝可以識相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