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看向坑裡的安以和,已經沒有方才的惆悵和懷念,隻剩下陰沉沉的殺氣。
“……”正在坑裡蹲大牢的安以和。
頓時臉上笑容有點僵。
他轉頭,目光看著坑上站著的葉霧沉,滿臉譴責語氣說道:“小師侄,你不厚道啊!”
竟然背後告黑狀!
嗬嗬噠……
葉霧沉目光回瞅他,我是當麵告狀好嗎?
敢做不敢當咯?
“誰是你小師侄?”葉霧沉傲嬌說道,“我可不記得我還有個小師叔。”
葉廣寒聞言,聲音淡淡開口說道:“雖然是師門不幸,不過他的確是你師叔。”
“……”葉霧沉。
好吧。
他知道他爹素來注重這些規矩,於是隻得老老實實對著坑裡的安以和,叫了一聲:“小師叔。”
安以和聽見這聲小師叔頓時笑了,說道:“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還有被人喊做師叔的一天。”
聞言,葉廣寒目光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安以和笑了笑,沒接他這話。
雖然愧對師門,但他從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行為。
“乖師侄,現在師叔我出不去,等我出去了,給你搞些好東西來做見麵禮。”安以和對著葉霧沉笑眯眯說道。
一聽見他這話,旁邊的其他長老們,頓時就眉心一跳。
搞些好東西來,他又想做什麼?
一想到昔年安以和的那些壯舉,這群上清宗的長老們就覺得頭大,當年還有師長們能管束得了這混世魔王。
如今,當年的那些師長們早就卸下責任,各自潛修不出。換他們來治理管教宗門,這要給這混世魔王出來了,那他們真是藥丸。
這樣想,當年師長們決計將他打入寒冰地牢,還是好事一樁,至少換來了上清宗這幾百年的太平。
上清宗的這群長老們心下腹誹,但是正事還是要乾的。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心下是怎麼想的,表麵工程該做的還是要做。
所以這群長老們,就一個個疾聲厲色,喝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還不從實招來!”
“休得隱瞞!一字不漏的快招。”
“若是有弄虛作假,饒不得你!”
“……”
“……”
一旁的葉霧沉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心下沒忍住,吐槽道,這演技也太浮誇了,一點都不走心啊!
太假了。
難怪一開始要清場,把師兄們給都趕走。
就這尷尬的演技,簡直丟人。
安以和聞言,倒也配合,一臉笑眯眯的就將事情給一五一十的從實招來了。
什麼他被關在寒冰地牢裡這麼多年,內心孤苦寂寞,無處說。冰牢裡孤零零的隻有他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是寂寞啊。所以,他決定越獄!
花了足足兩百年的時間,他才將冰封地牢的冰牆和結界一點點的用劍氣鑿開,從內開始侵蝕。
挖出了這麼一條越獄路線,結果在關鍵時候,最後關頭……
在這上頭修煉的葉霧沉,一個突破,音攻劍殺,琴音輔劍攻,和冰牢裡正在用劍意侵蝕結界冰牢的安以和,來了個完美的天衣無縫的裡應外合。
瞬間,轟裂了冰牢,連著結界一起炸了。
聽完他的解釋,諸位上清宗長老,“……”
半天無語。
無話可說。
他們目光看了看坑裡蹲著的安以和,再看了看旁邊站著的滿臉無辜的葉霧沉。
不知道是該罵哪個好。
槽多無口。
是該罵安以和不安分,都被打入冰牢了,還作天作地。還是罵葉霧沉,你修煉就修煉,還搞出這麼大一個動靜?
一旁的葉霧沉早在聽見安以和的那個解釋的時候,就縮著脖子默默地往葉廣寒身後躲去了。
我是無辜的!
無辜的!
我隻不過是老老實實修煉而已,那家夥才是越獄的牢犯,我這是禍從天降!
而安以和瞧著這群長老們的神色,頓時就笑了,說道:“當年,祖師可是說了,我若是能自己從寒冰地牢裡出來,那當年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不再追究。”
“怎麼?”安以和笑吟吟說道,“我被關在裡頭久了,難道如今世道,祖師的話不算數了嗎?”
聽著他的話,上清宗的諸位長老頓時無語。
祖師的話,誰敢不敬?
“算數,當然算數。”一位長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道。
目光瞪了坑裡的安以和一眼,你這小子,沒想到,當年一句沒人當真的話,還真給你找出一條生路來。
當年,安以和犯下大罪。
幾大世家聯手向上清宗施壓,要安以和償命,其勢之大,不死不休。
一副要定了安以和死的架勢。
上清宗無奈,他們無法親眼看著培育了多年的弟子殞命,卻也無法力扛幾大世家。
這件事情,說到底,也的確是安以和行事太過,太偏激,亦太狠絕。
他把事情都做絕了,道理上站不住腳跟。
上清宗無法偏頗他,替他開罪。
就在上清宗左右為難,難下決定的時候。
安以和的師父站了出來,他在掌門殿,這個從來是傲骨錚錚的清臒俊美男子,一生未像任何人低過頭,不曾服過軟。
卻為了他唯一的弟子,向當時的上清宗掌門,各峰首座,諸位長老,跪地懇求,“沈回不求其他,但求饒我那逆徒一條性命。”
當時,上清宗掌門殿內的所有人,都為之震動。
他們目光看著殿內雙膝跪地的沈回,久久無語。
何至於到如此地步。
安以和啊,安以和,你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想過你師父?
你以為你不悔,你隻求一個快意恩仇,圖一個痛快宣泄,你認為你對得起你自己,但是你可曾對得起養你、教你這麼多年的師父?
若是你看見這一幕,你心下可有一絲不悔?
後來。
當時的上清宗掌門,一聲喟歎,說道:“也罷,安以和雖行事有過,但他也是為母報仇。天道輪回,因果報應。”
“這次,我會去紫霄宮,請祖師出麵。”掌門說道。
跪在殿內的沈回聞言,麵無表情繃緊的臉上神色微微動容。
“勞煩掌門師兄了。”沈回啞聲說道。
掌門歎了一口氣,目光看著他,滿臉不忍憐惜,卻未再說什麼。
徒弟都是債啊!
最終——
上清宗的祖師出麵,同幾大世家提出對安以和的處置。
將他打入寒冰地牢。
幾大世家聞言,麵麵相覷。
這處罰……
寒冰地牢號稱是修真界最堅固的冰牢,自上古時候起,就是關押窮凶極惡天地不容的邪魔妖孽。
有隻進不出之名。
將安以和打入寒冰地牢,雖未直接殺了他,但是同殺了他無異。
在那等暗無天日,看不到希望和儘頭的地方,哪怕不死,也生不如死。
所以,各大世家對於這個提議,沒有反對。
上清宗祖師瞧著他們的神色,語氣淡淡又道了一聲,“倘若,安以和自行從寒冰地牢走出來,那過往的一切都將一筆勾銷。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將埋葬在寒冰洞窟內。”
這話說的,幾大世家的來人頓時笑了。
寒冰地牢那是何等地方,安以和怎麼可能出的來?
這個假設,從一開始就不可能。
上清宗祖師這般說了,反而讓他們安下心來。
老實說,這些天來,上清宗一直在力保安以和。如今突然轉變態度,嚴懲不貸,反而讓各大世家的人懷疑。
如今,祖師加上後麵那句話。
看著像是為安以和找個脫身之法,實則是放棄他。
因為,從一開始,安以和就不能存在進了寒冰洞窟還能出來的可能。
想來,也是上清宗看清了當下形勢,知道保不住安以和那個魔頭,所以才出如此下策。既將安以和推出來平息事態,又保存了大宗門的顏麵。
各大世家如是想到,於是一個個笑吟吟的答應了。
畢竟,上清宗祖師出麵,他們還是要給這個麵子的。
不能把事情鬨得太僵,見好就收。
於是——
事情就如此結果了。
安以和被打入寒冰地牢,倘若他能從冰牢裡出來,那麼他曾經犯下地方罪,將一筆勾銷,各大宗門不得再找他麻煩。
——
所以,眼下這個情況算什麼?
上清宗的諸位長老,頓時也就有些懵。
他們目光盯著坑裡的安以和,所以……這情況,他是出來還是沒出來?
捫心自問,作為同是上清宗的人,昔年的同門師兄弟們,諸位上清宗長老,還是希望他能夠走出來的。
當年安以和的事情發生之後,上清宗的內門弟子們,沒少替他唏噓惋惜。
一時間,諸位長老也有些難下定論。
最終,還是葉廣寒出聲說道,他目光盯著坑裡的安以和,“你為何不出來?”
“那也得我出的來啊。”安以和語氣無奈說道,他目光看著葉廣寒,“那不是你兒子,我那好師侄乾的好事?”
“……”一旁的葉霧沉。
emmmmmmm
關我啥事?
我可沒對你做什麼啊,既沒給你身上上鎖,也沒捆住你,不讓你出來?
可以說,我還間接直接幫助了你(越獄)呢!
所以,我哪害你了?
安以和一手扶額,語氣特彆無奈說道,“你們知道,為何寒冰地牢號稱是修真界最堅固地牢?”
他抬眸,目光看著坑外的諸位長老們,語氣意味深長說道:“因為,寒冰地牢的結界,束縛著每一個進入其中的人。”
“從我一踏入寒冰地牢,我的身上就被烙印上了寒冰地牢的結界。”安以和說道,“想要離開這裡,我必須打破束縛著我的結界。”
“本來,我差一點就可以磨掉最後一點結界,結果……”安以和說道,他目光看著整個人縮在葉廣寒身後,隻探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葉霧沉說道,“你兒子替我打掉了那最後一點結界。”
“還記得,當年祖師說的話嗎?”安以和說道。
葉廣寒聞言,頓時一愣。
“倘若他能夠自行從寒冰地牢裡出來,那麼過往的一切將一筆勾銷。”祖師。
寒冰洞窟的結界,更像是一種類似於言靈,天道規則的存在。
那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加諸於人的身上的無形之力。
每一個人從進入寒冰地牢的結界內,結界便在那個人身上自動生成。
安以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用了足足兩百年的時間,才將寒冰地牢的結界一點點的消磨掉,隻剩下最後一點了。
結果,在他地牢上頭修煉的葉霧沉,一個爆發,炸掉了那最後一絲結界。
所以,安以和不算是靠自身的能力打破束縛他的結界。
那麼,當年,上清宗祖師給他留下的生路,稱之為後路也行,徹底被斷絕。
在結界被葉霧沉打破的那一瞬間,新的結界瞬間生成。
重新束縛住地牢裡的安以和。
從此——
他再也無法出去,無法離開寒冰地牢。
直到永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