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十分安靜, 隻有偶爾響起的火堆燃燒的輕微劈啪聲。
“真是見鬼了, 太陽大中午了還不出來我就知道邪門了, 可沒想到這麼邪門。”
方才說話的中年男子嘟囔著，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眼下這個環境裡, 分外的清晰。
2030年1月1日, 太陽沒有照常升起。
到正午時分, 這場噩夢便席卷了全人類。
“我壓根不知道太陽沒起來這回事，昨天熬夜打遊戲, 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睜眼, 發現天還沒亮就繼續睡，結果就聽到了那個聲音, 莫名其妙的去猜誰是凶手。”
帶著眼鏡框的男生身上還穿著睡衣, 一臉無奈。
“你們說這是什麼情況，什麼神啊魔啊的東西嗎？”
“可彆瞎猜了，哪有神魔讓你去考試的，還弄成這樣。”
穿著白色棉襖的女人翻了個白眼, 鄙視這種不靠譜的猜測。
“莫非是什麼先進文明, 人工智能？”
圓圓異想天開。
“哪有人工智能能做到這個份上, 把我們全部搞到這個地方來，感覺就好像, 全世界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剛才說話的女人一臉凝重。
“我記得它說了什麼新公民, 該不會是把我們從這種考試中, 一個個淘汰出來，然後考完了的，就成為它的子民？”
眼鏡青年提出這種猜測，讓人心裡一沉。
很有可能就是這種情況了。
“它想的倒是挺美。”
但社會的構造絕對不是可以用這種優勝劣汰抹殺淘汰者的方式可以成功建立起來的。
“先不討論那些了，先來看這個任務吧，祭祀台在哪兒啊，你們誰卡牌上寫了嗎？”
大家紛紛搖頭。
“估計等這個NPC醒了，就知道了。”
蠱子的頭上，也頂著一個遊戲ID。
NPC和考生的區彆，一目了然。
NPC沒有讓大家等很久，悠悠轉醒。
麵色蒼白的少年咳了咳，模樣看起來很虛弱。
“勞煩各位送我回村了，外麵的雪看起來快停了，等雪停了，沿著西南再走二裡路，就能到達我的村子了。”
小少年坐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怕冷，手都縮在袖子裡，但是卻沒有靠近火堆取暖。
外麵的風雪，已然要停了。
沒再發出呼嘯廝殺的風聲，悠然悠然的，漸漸溫和起來。
圓圓湊了過去，好奇的望著少年。
少年不解，歪著頭看著他。
“祭祀台在哪個位置？”
小少年似乎沒有聽見他問什麼，依舊疑惑的看著他。
“你知道你會有什麼危險嗎？”
圓圓又問。
NPC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連眨眼的頻率都不曾變過。
“你問他他會說嗎。”
中年男子嗤笑，抱著胳膊沒了期待。
辛嵐和晚煙倒是若有所思。
上一局她們還沒試過乾擾NPC，圓圓倒是先做了這個舉動，隻是NPC並無反應。
是不在程序中的意思麼？
圓眼並沒有氣餒，而是繼續問問題。
“外麵的雪什麼時候停？”
這回小少年回答了。
很快就停了，他說。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以叫我小安。”
小安乖乖回答。
“村子在哪兒？”
“沿著西南再走二裡地，就到了。”
“祭祀台在哪兒？”
小安又不說話了，隻是瞧著圓圓。
“你知道你會有什麼危險嗎？”
小安依舊不做聲。
圓圓摸了摸下巴，站了起來，不再去問話。
不知道是NPC不夠高級，隻會回答程序之內的問題，還是有規避程序，隻回答限定問題。
如同小安說的，外麵風雪很快停了下來，依舊是白雪皚皚，太陽照在雪上，沒帶來多少暖意，反而照的人眼睛疼。
一行人往西南走，穿著羽絨服棉襖靴子的人到還好，穿著睡衣打赤腳的眼鏡青年，已經快凍死了。
圓圓看不過去，脫下了身上的羽絨服，套在了那人身上。
眼鏡青年很詫異，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兒，我家東北的，你看我穿的暖和著呢，我穿了好幾件毛衣，這點兒溫度我能扛得住。”
圓圓笑起來，臉上還有倆酒窩。
圓圓送完衣服，又噠噠噠的跑回了辛嵐和秦語煙旁邊，堅定的跟著兩位漂亮小姐姐。
辛嵐和晚煙對於小尾巴沒什麼意見，隻是看著前方。
如此走了二裡地之後，辛嵐她們看到了一個石碑。
蠱村。
蠱村，蠱子，怕是要進蟲窩。
“到了。”
小安摸了摸冰涼的石碑，麵上帶著些歡喜笑意來。
“到了？”
中年男人驚愕，這一方冰天雪地裡的確是立了這麼個碑，但是左看右看，還是在雪地裡，怎麼就到了？
小安踮起腳，在‘蠱村’的‘蟲’字上，用力地按了下去。
忽然之間，雪地上就顯現了一座村莊，石碑在門口立著。
“進來吧。”
小安走在前頭，眾人跟在其後。
進來之後，辛嵐回頭。
外麵已經不是剛剛的雪地，而是一片沒有著落的黑。
在絮絮的雪花裡，那座村莊便如來時一般，又悄然隱沒了。
辛嵐才進去，就聽見了一陣吹鑼打鼓的聲音。
聽著樣子，像是喪樂。
些許紙錢隨著風飄過來，大家麵上都不太好看。
任誰進來這種邪門的地方，一開場碰見這種情況，臉色都不會好。
隨著吹鑼打鼓聲的靠近，辛嵐看見了披麻戴孝的人。
走在最前端的是兩個撒著紙錢的人，後頭跟著死者的棺木，幾個人抬著棺材。
引人注目的是，那黑色的棺材上頭，坐了一個女人。
女人亦是披麻戴孝，兩條腿垂落著，懷裡抱著個遺像。
那場麵讓人頭皮發麻，看起來異常驚悚。
有人差點忍不住驚呼，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坐在棺材上的女人哭喊著，聲音尖銳，嘴裡念著讓人聽不懂的似哭似唱似說的東西。
棺材後邊跟著一群走著的人，他們麵色有些木然，從辛嵐他們麵前走過。
“隻是有人死了罷了，走吧，我們去找村長。”
小安等那隊人離開之後，淡淡開口，走在前段領路。
辛嵐眯了眯眼，看著小安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打這蠱子進了這蠱村之後，似乎沒有很病懨懨的感覺了，走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村長家離村口不遠，小安還未扣門，門就被打開了。
打開門的是一個頭上戴著布巾的婆子，恭恭敬敬的對小安彎腰。
“恭迎蠱子回村，村長已經在裡麵等你了。”
她說的是普通話，但是戴著些怪異生硬的腔調。
“這幾位是護送我回來的友人，阿婆記得好好安排一下。”
那阿婆點頭，在小安進去之後，走出來關上了門。
“貴客們，隨我來吧。”
現在誰也沒摸清楚情況，誰都沒有亂動作，便跟著那婆子往前走。
圓圓又準備上前套話了。
“婆婆啊，你們村地兒有點偏遠哈。”
“蠱村避世，向來如此。”
婆婆回應著。
“蠱子地位很高嗎？”
“蠱子是蠱村的命脈。”
“那為什麼他從村外回來？”
那婆婆腳步一頓，偏頭盯著圓圓。
她看起來年紀很大了，滿臉皺紋，顴骨凸出，十分的乾瘦，那雙眼瞪大，看起來分外的滲人。
她就是那樣望著，能把人望到汗毛倒豎。
“婆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圓圓乾笑，轉移了話題。
“村子裡有幾家是有空床給各位貴客住的，怕是不能給各位貴客安排在一起，要如何住，看貴客們安排。”
婆婆轉頭，繼續向前走。
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並不像一般上了年紀的人那樣步履蹣跚，走的十分穩健。
婆婆帶他們來到一戶門前站定，敲了敲門。
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是個頭上紮著白布約莫八九歲的女童。
“阿婆。”
“蠱子回來了，這幾位是護送他回來的貴客，你家有幾個空房讓貴客住？”
“兩間，可以睡下四個人。”
婆婆掃了一眼身後的人，等著他們做選擇。
女童頭上的白布，讓人一下想到了剛剛在村口披麻戴孝的一群人，一時之間大家誰也沒出列。
辛嵐索性站了出來，晚煙自然同她一起，圓圓見狀也立馬走了出來。
最後一個，則是那個白襯衫。
辛嵐從見到這人第一眼便覺得他不一般，太過氣定神閒，在雪地裡他隻著一件單薄的襯衫，似乎也不覺得寒冷。
憑借辛嵐磨練出來的直覺，相信這人一定是個厲害角色。
四個人留下了，婆婆便繼續往前走，去敲了另一家的門。
那女童開門，等四人走進來之後，將門給合上。
“貴客們隨我來。”
她臉上帶著頗為童真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討喜。
“小妹妹，家裡就你一個人嗎？”
圓圓看著家裡沒有出來其他的人，繼續和NPC嘮嗑。
“二叔沒了，家裡的人都去給他送葬了。”
“那你為什麼不去呀？”
“他的身份不配我給他送葬呀。”
小姑娘笑嘻嘻的說，那模樣和嘴裡說出來的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的笑容未曾有變化，看起來，卻不大討喜了。
“為何不配？”
“不配就是不配，你們的房間到啦。”
小姑娘似乎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問，走到房間前站定。
圓圓有心想問什麼，但是小姑娘已經跑走了。
兩個相挨著的房間，兩男兩女，怎麼選擇自然明了。
晚煙心裡美滋滋，麵上卻不敢表現的太過。
辛嵐瞧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卻也沒覺得彆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同一張床了，這人知道她起床氣，睡覺也不會亂動，是個非常好的‘床伴’。
打開房門，撲麵而來的是有些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