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這幾天沒見裴峻,他是在考慮未來。
裴峻這人什麼性格,周誌自認摸得再清楚不過,性子軟,人聽話,平時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一心都為了家裡,長得好看,身邊又乾乾淨淨,沒點多餘的糟心事。
而且他家裡還太平,父母有房子有養老金有存款,姐姐能乾,姐夫也脾氣好,至少在金錢上絕不小氣。
周誌在結婚前,千選萬選,最後就覺得裴峻最合適,他花了不少心思,才和裴峻在一起。
結婚後,他什麼都不用付出,直接有房有車,房子的事也順利解決,他不知道多少次得意於自己的明智。
如果不出意外,周誌自己也覺得這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了。
平平順順的,沒有什麼波瀾,等到兒子長大了,結婚成家,他就當個帥氣的老頭,依舊每天畫畫,喝茶,快樂消遙。
周誌都打算好了。
但是裴峻父母生病,姐姐姐夫生意失敗,家裡房子要賣,裴峻還跟他談什麼理想,辭職和他一起畫畫?
他的人生難道是缺一個畫友嗎?
滾他的!
周誌有點氣急敗壞,他倒想著自己能勸服裴峻去上班,但裴峻家裡的事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老年人要麼不生病,一生起病來那還不是一腳踩進了個花錢的無底洞。
想想他就覺得自己在這一點上失算了,他當時就該找個父母雙亡的,這樣就沒這些事了。
周誌前前後後猶豫不決,“離婚”這兩個字其實已經在他心頭浮起過不止一次,但是又被他按了下去。
這段婚姻也成了在丟與不丟邊緣橫跳的雞肋。
打扮妥帖的雲霄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周誌。
這人最近沒車,也跑不遠,家附近風景不錯,可以坐著裝逼cos流浪畫家的也就那麼幾個點。
雲霄運氣還很好,猜第一個係統就給他一個無誤的確認。
城南新建的連綿仿古區,弄了個城市景觀兼旅遊景點,平時人流量還不錯。
“周誌!”
雲霄從正門入口進,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建得高高的木質拱橋,周誌渾身上下用打扮寫著“文藝”二字,坐在那裡當行人眼中的風景。
他大喊了一聲,引了旁邊路人的目光。
不是周末,但也有不少人。
周誌正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超脫凡俗的憂鬱氣氛裡,滿腦子想著裴家倆老要花多少錢看病,和裴峻這婚到底離不離,冷不防被喊了名字,嚇得一抖,手上的畫筆就戳到了畫板上,一瞬間倉惶的樣子就像現了什麼原形似的。
周誌抬頭,隻見橋下不遠處,站著一個修長挺拔的年輕男人,麵容純澈,眼角含笑,白色襯衫配黑色破洞牛仔褲,染成淺粟色的有一點長了,被風一吹輕柔地揚起又落下,那被吹動的仿佛不是頭發,而是看見這一幕的人的心。
裴峻從來都是長得好看的。
特彆當被雲霄這個在娛樂圈混過一輩子,時尚品味一流的人收拾過之後。
這一瞬間,周誌說不出來的忌妒。
他站在橋上拚了命想當彆人眼裡的風景,可橋下的人一來,不經意就奪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可是,偏偏就連他都覺得好看。
“在想什麼呢!”
雲霄走上橋,輕輕推了周誌一把。
周誌這才回過神,他也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是不是收斂了,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雲霄這才坐下,道:“我姐店裡的事都處理好了,我現在來找你一起畫畫啊。”
說著還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好看的樣子,看在周誌的眼裡,卻差點把臟話給激出來了。
雲霄似是還嫌不夠,又加了一句:“以後我都能和你一起了,你高興嗎?”
“嗬……”
周誌是滿頭滿臉都寫了“我不高興”。
不等他想好措詞,雲霄把背上背的畫板拿下來往周誌身旁一放,自己往他旁邊一坐,朝著人一笑,直接從他的架子上抽了筆出來。
“我忘拿筆和顏料了,先用你的。”
雲霄說忘當然不可能是真忘,他就是故意來用周誌的。
周誌還沒來得及阻止,筆已經被拿走了,他要再伸手去搶回來,眾目睽睽之下,顯得挺low。
他多要麵子啊,當然是乾不出這事的。
雲霄從過來到坐下,不過就是幾分鐘的時候,他畫板一支,筆一拿,也不管是畫什麼,不思考,不構思,潑墨揮毫,隻求濃墨重彩。
周誌……周誌心疼他的顏料!
那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