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從小就在太皇太後身邊養著, 所以對太皇太後感情很深, 說起她老人家來, 更是帶著驚異,“太皇太後活了大半輩子,過得也不順遂……當初皇祖父未入關的時候,她老人家是西宮大福晉,可等著她的姐姐宸妃和林丹汗遺孀續嫁皇祖父後,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好不容易等著皇阿瑪繼承大統,太皇太後以為苦儘甘來, 而後為了皇阿瑪又下嫁多爾袞,皇阿瑪專寵鄂太妃, 等著鄂太妃去世後也駕崩了……朕那個時候才**歲了。”
說到這兒, 玄燁苦笑一聲, “那個時候日子該有多難啊,朝中雖有四大輔政大臣,可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特彆是那鼇拜, 他專權專政,縱容八旗圈占民地, 朕不過略說幾句,他就走上金鑾殿, 手恨不得指到了朕鼻子上,他那個樣子,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所以這幾年來朕勤勤懇懇、愛民如子,就是不希望有朝一日權勢落到旁人手上, 若這般,受苦的還是那些老百姓啊!”
一說到受苦的老百姓,他又想到雲南那些老百姓了。
都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話一點都沒說錯。
如今吳三桂在雲南一帶造反,打的是“興明討虜”的旗號。
虜,是指對北方外族的貶稱,指的就是他們這些滿人!
原來宜寧也就在史書上或者電視上知道的這些事兒,可如今聽玄燁真真切切說起這些事情來,隻感受到他的不易,道:“皇上您放心,以後您一定會流傳千古的,至於吳三桂也好,還是當初的鼇拜也好,對您而言都是錦上添花的人,要是沒有他們,怎麼能顯出皇上您的厲害來?“
“鼇拜已死多年,可吳三桂還活的好好的!”玄燁如今覺得滿心都是挫敗感,就是因為吳三桂那幾個人鬨的。
當初撤藩的時候,不僅有很多大臣出言反對,就連太皇太後也是不讚同的,可他卻是一意孤行,沒想到卻鬨得如此不好收場。
這事兒要問宜寧怎麼知道的,她不知道怎麼說,總不能與玄燁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所以能未卜先知吧?
她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反正嬪妾就是知道,皇上您相信嬪妾便是了,皇上您愛民如此,若是您這樣的人還不能流傳千古,成為一代棟梁之材,那老天爺隻怕是瞎了眼。“
從古至今,向來都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這樣的話玄燁是聽多了,可如今聽宜寧說起來隻覺得有意思,拍拍她的手道:“但願能如你所言吧!”
兩人又走了幾步便到了禦花園,宜寧多走了幾步,隻覺得身子好像沒有那麼冷了,腳尖似乎也有了點暖意。
玄燁指著一片梅花道:“這片梅花還是鄂太妃在世的時候,皇阿瑪為她種下的,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這梅花長得是這樣好。”
也是因為這一個緣故,所以玄燁一直都不大怎麼喜歡梅花,隻記得當初額娘在世時,當著太皇太後的麵兒說起鄂太妃來滿臉是淚的樣子。
宜寧上前折了一枝梅花,卻發現天真的太冷了,這梅花都給凍住了,迎著月光看去,帶著冰帶著雪,倒是挺好看的。
她隻道:“是啊,這梅花長得真好看。“
她扭頭看向玄燁,笑著道:“皇上,其實凡事都有兩麵的,您想想看,當初要不是先帝爺替鄂太妃種下這一片梅花海,咱們怕是今夜就不能出來夜賞梅花了……嬪妾一直都覺得,花兒也好,草兒也好,都是好看的,甭管什麼花兒草兒,嬪妾都喜歡。”
這些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的東西又能有什麼錯了?
玄燁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來,笑著道:“這一點,你倒是像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宮裡有一個花房,裡頭什麼花都有,改日你進去看看便知道了。”
宜寧點點頭,笑著說好,相比起那種了滿屋子花兒的花房來,她更好奇的是太皇太後。
兩人又走了幾步,一陣風吹來,宜寧隻覺得身上有些冷,忍不住抱起了胳膊。
玄燁見狀,解開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你身子弱,當心著涼了!”
宜寧卻不敢,她病了倒是無所謂,可要是玄燁因為她病倒了,隻怕她以死謝罪還難辭其咎,隻道:“皇上,嬪妾不冷……”
“不冷也披著!”玄燁按著她的手,道:“朕讓你披上你就披上,你這三天兩頭不是身子冷就是中毒的,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了宜寧是為何不願意了,隻道:“朕從小到大身子就好得很,你是不知道,有一年雪特彆大,天兒特彆冷,朕半夜偷偷起來,還帶著梁九功,要梁九功帶上冰車推朕,朕記得那個時候梁九功他們凍得直哆嗦,怎麼叫朕朕都不願意回去。”
鼎鼎大名的梁九功還有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