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視頻通訊時, 龐默默正窩在治療艙,給《大輪回遺跡》寫修改意見。
騎士團很少因為片段就決定買下文豪本,無限流算破例了——要不是天火一直起哄架秧子, 《大輪回》至少要見到初版完稿才有買賣後續。
朱日和:計劃通√
光腦一亮, 龐默默疑惑看屏幕。裡頭是徐衡和另一個姑娘。
“四平,你終於換新女友了?。”
兩人在飯桌上通訊,視角些微扭曲, 饒是如此, 也能看出姑娘麵容冷豔,很有氣質。
徐衡:“……”
姑娘哈一聲:“龐老師,徐哥就算要成, 也不是和我。”
“我是政委苗樂安, 輔助鐵訓蘭、海福盛等幾位文豪。”
龐默默:“???”
“對不住, 冒犯了, 找我啥事?”
徐衡簡要說明來意, 龐默默放下筆, “問無限流的意義, 怎麼不直接找鐵訓蘭?”
“她是原創文豪,說不出個一二三?”
徐衡語氣說不出意味:“鐵文豪近來心情不佳, 我們都說不上話。”
苗樂安賠笑。
何止是心情不佳,簡直是失聯狀態, 要不是回寢室還能見到人,她要以為鐵子人間蒸發了。
龐默默轉筆,在[文豪心理失衡]上打個對號。
“果然如此,帶鐵訓蘭前, 我看遍了她的作品, 無限流文風大變, 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說,隻說文途迷茫,你倆這搭檔有失職啊。”龐默默打趣。
徐衡苦笑。
誰不怕這種親密搭檔?你當你倆親密無間,出事了才發現,人家隻是會扮演,讓你當自己走進了她心裡,實際她的心比地獄還深。
苗樂安卻一針見血:“龐老師,不調查沒有發言權,您也沒對鐵子文途迷茫給出好回答不是嗎?自己都做不到,就彆推鍋給彆人吧。”
龐默默:“……”
徐衡大笑起來。
龐默默沒好氣,“成吧,你們問,不涉及騎士團機密,我就回答。”
徐衡衝苗樂安比個“你請”的姿勢。
“請問龐老師,玩過毫無修改的無限流,您產生過反社會念頭嗎?”
苗樂安緊張地問。
龐默默差點把營養液噴出來。
“四平,你哪兒找來的寶貝疙瘩。”問話這麼直接?
徐衡笑得不行:“苗政委剛畢業沒兩年,帶的文豪也是學生,你彆油滑了,有話直說。”
這問題很難回答。
龐默默回想起自己在地下遺跡的樣子,殺人如麻、視人如豬狗,都不寒而栗。
“反社會指什麼?”他反問道。
苗樂安一怔。
“人不殺我我必殺人,世界黑暗不如毀滅……這些嗎?那我無時無刻都在想。”
苗樂安臉色發白。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但如果你是擔心,我把這些念頭帶回星際社會,”龐默默留意著苗樂安神色,姑娘五官緊繃,似乎在等一個重要判決:“——那我可以明確回答,不至於。”
苗樂安:“……”
龐默默將畫本反轉給苗政委看,上麵是濃墨重彩的黑紅二色,沒規律的塗畫,看著很焦躁很折磨:
“看,這是我現在的心境,還在接受治療——但你感覺我說話有異樣嗎?”
苗樂安仔細體會:“沒有。”
龐默默點頭:“對,我心境暴躁,腦子還偶爾回味闖關宰人的感覺,恐怖又刺激——但我舉止無恙。”
“苗政委,你似乎擔心玩了無限流就會變成犯罪分子——不是的,街上走得人多得是乍看普普通通但滿腦子黃暴的。”
苗樂安驚訝看他。
龐默默:“你要分清楚,有想法和真的做之間的區彆。”
良久安靜。
徐衡咳嗽一聲,給苗政委找補:“默默,這事也得分短期效應和長期的,你現在看著挺好,但念頭一旦埋下,我們不能賭它能一生潛藏,隻要爆發一次,影響了你的行為,那無限流就罪大惡極了。”
龐默默嗤笑:“因噎廢食。”
“人人都會犯罪,為了防止犯罪就杜絕接觸黑惡醜?——那人人還隻要出生就會死呢,要不乾脆彆出生?”
徐衡眯眼。
老同學並非沒有變化。
被無限流改造過,他現在思辨性很強,很杠精,通身彌漫著微弱的毀滅欲。
苗樂安不說話,似乎在天人交戰。
龐默默提議:“我團最近在讓遊戲師測試無限流——哦對,它現在叫《大輪回遺跡》——測試《大輪回》的合理範圍。”
“你是文豪從業者,算擦邊,可以報名來試試。”
徐衡追問:“讓遊戲師測?不讓普通玩家嗎?”
龐默默哈一聲:“怎麼敢上來就讓那幫傻蛋跳海?真搞瘋了怎麼辦?我們專業,我們先死,死出一個合理值,才敢賣啊夥計。”
徐衡:“……”
他看苗政委發愣,推她一把:“去吧,機會難得。”
苗樂安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通訊又拉呱一會。
收線前,徐衡才問:“默默,騎士團現役遊戲師有姓上的嗎?”
龐默默茫然:“尚?有啊,我同組尚東來,給《大輪回》打輔助的。”
徐衡:“不是崇尚的尚,是上下的上。”
龐默默:“???”
“哪有這麼煞筆的姓?是百家姓嗎?”
“全團哪有——”他忽然消音。
徐衡快笑死了:“你繼續說呀,我等你說上青天指導呢。”
“沒有,沒聽說過。”龐默默沒好氣道,“行了,我先撤,機械手喊我打針了。”
……
苗樂安沒掙紮片刻,就在騎士團官網報名了。
此團給《大輪回》的介紹非常有趣。
【題材危險不可預知,可能逆轉您的世界觀,請謹慎報名,優先開放給內部員工】
她翻翻報名名單,名單糊名,隻看到一串串id數字。
“真厲害,三萬人了。”
徐衡送她去星軌,“自然,獨立騎士團員工遍布銀河係,數十萬人還是有的。”
“但各題材都有遊戲師,分到驚悚題材的恐怕不多。”
星軌轟隆隆駛來,苗樂安卻拒絕了登車,拉徐衡坐下。
“徐哥,現在換我回答你了。”
“鐵訓蘭的情感問題。”
徐衡神色平靜:“你說。”
苗樂安端詳徐季平,這人眉宇中正氣質柔和堅定,說實話,很適合鐵訓蘭。
“上次見數據體的事,鐵子和我說了。”
“她描述語氣很溫和,直言想給你當媽了。”
徐衡停了片刻:“……啊?”
苗樂安:“希望徐哥有正常人80的智力,彆把這句話直接翻譯成她想給你做媽。”
徐衡:“……”
苗樂安:“如果你確實這麼想了,那你錯過鐵子的情感轉折期真是不虧。”
徐衡神情意外。
他不喜示弱人前,無論是好麵子還是自尊使然,很少的幾次就給鐵訓蘭參與了一次,更沒想到由此而來的雪崩效應。
“我是否能理解為,你在暗示鐵訓蘭因為我的……脆弱產生了彆的心理?”徐季平彆扭地找了個修辭。
苗樂安嘖嘖。
也不知道這廝戀愛史是不是都談狗肚子裡去了。
“你比我倆大嘛,以往也很照顧,是個比較強勢的形象。”
“有反差時,就會激起關懷——誰不會憐憫弱者?女性更會。”
“這種憐愛加上喜歡,變質不是很正常嗎。”
徐衡眉頭皺成疙瘩。
苗樂安好笑的看他。
徐衡很好,溫和體貼三觀正,但很明顯,他的情感世界裡沒有假意示弱騙取女性憐愛心理這個選項,不太理解以退為進的邏輯。
……
挺好,歪打正著。
“這是她說的嗎?”徐衡問。
“怎麼可能。”苗樂安答。
徐衡肉眼可見地蔫了。
苗樂安:“但我是最了解她的人啊。”
徐衡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苗樂安:“彆高興太早,徐哥,雖然鐵子沒說過,但她肯定有感覺。”
“你沒發現,她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