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球少女:搶救(1 / 2)

周幼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頭羊毛卷紛亂不堪,後麵的黑幫大哥愣是不帶休息的一路追趕, 她擰巴著臉欲哭無淚地在大街小巷裡又繞了好久,才把追債的甩開。

天知道首爾為什麼地勢忽高忽低,她撐著牆滑下,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夜裡氣溫驟降,冷空氣紮進肺裡,她咳得快要嘔吐了。缺氧時耳邊卻回蕩起小姐妹安真心的大頭警告——

“上天給你指明了一條道, 再不發揮你的專長估計就要餓死了, 你不餓死你爸爸也要餓死了。”

周幼琳從口袋裡摸出一張質感上乘的名片, 咽了咽口水。

——

“慢慢還?怎麼慢慢還……”

薛功燦不知自己為何如此生氣,鬆開了手。他腰際的襯衫被她揉皺, 領口鬆散著, 整個人有種頹廢的俊美。

“是每天送點禮物把回憶都退回去的還嗎?”冷氣四溢, 他嘲諷地笑了笑, 內心的慌亂讓他試圖狠下心來麵對這個殘忍的女人。

宋時真心底覺得自己太壞了。

她緩緩抬起右臂, 靠在牆上無所謂地調侃自己:“我是和死神握過手的女人。”

“所以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你還愛不愛我,甚至都不重要了。”

“飛機故障時,所有人嚇得哭著開始寫遺書,甚至慌亂地在手機裡輸入著明明撥不出去的電話。”

“我害怕地抓住了這根項鏈, 想著如果可以, 我想再見他一麵,哪怕代價是失去一切……”

“可神明真的太公平了。”她低下頭,像一株鮮紅的、被折斷了的鬱金香。金世萱恐懼的回憶湧來, 陡然讓她心亂如麻。

男人雙唇微張,怔愣著說不出話。

回憶傾覆而來,她突然記起那時薛會長對金世萱的羞辱,一句“配不上”,冷冰冰的將她的心臟戳出一個窟窿。

痛到如今站在他麵前,整個人都是柔弱的、瑟縮的。

突兀的鈴聲響起,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薛功燦深深望了她一眼,轉過身皺著眉頭打開了翻蓋手機。清脆的聲音不帶喘氣地傳來,好像生怕他後悔。

“薛功燦常務,我想通了,我接受你的提議,你的話還算數嗎?我真的很缺錢……”

他冷哼一聲,剛要拒絕這個掉進錢眼子裡的女騙子,驀地想起了背後的女人。

不知為何,他挺直了脊背,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算數。”

……

宋時真想明白了,劇情不讓走的捷徑不要走,比如不讓周幼琳進入薛家。

事情總歸會是彆扭的,和想象的不太一致。增加曲折,其實是提升等級的必經之路吧,她才不想得個C被發配去地獄模式惡性循環……

眼波流轉,宋時真輕輕拉扯過他的衣領,湊上耳邊說了句什麼,然後心滿意足地望著那白皙的皮膚騰起火一樣的顏色,瀟灑離開。

細跟鞋的踢踏聲空靈婉轉,踩在了他的心上。嬌俏的身影像隻未被馴服的貓,好像不仔細就會被她留下鋒利的抓痕——

“一種東西第一回‘吃’,總是最好的啊。”

……

首爾的雪窸窸窣窣落了小半個月,頗有幾分符合聖誕的美。宋時真站在西大門的新羅酒店門口等司機。

說到做到,發布會後她就不聲不響地搬離了薛家酒店。畢竟距離產生美。

薛會長通過經紀人約了她的時間,看來對她單方麵的宣布很不滿。

雪花洋洋灑灑飄落,幾片小冰晶的覆在她卷翹的睫毛上。好似一種時光交疊的夢境一般,每當她孤身走入下一個世界時,首爾的冬天就黏濕刺骨地包裹上來。

半小時後,宋時真望著高高的醫院住院部大樓,抖落了傘上的酥雪。

薛老爺子的病房溫暖如春,他靠在病床上,氧氣麵罩尚未摘下,望著她的手腕,神色裡帶著不忍。說一句話都得平複半天:“既然……已經對媒體這麼說了,就不要勉強了。”

宋時真低頭輕笑,然後毫不躲避地看向老人那雙冰冷得如同漩渦般的眼睛:“會長,我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尊重。”

不是裝樣子在她受傷時感歎兩句,也不是在她還一無所有時警告她的“不配”。她想聽到那句認可,認可自己的拚搏和毅力,認可她會成為優秀的人。

她突然想起不知哪裡看到的一句話——

“年輕女人都是蒼蠅,多遠都能嗅著榮耀、成功、金錢而來。來了之後,又被體魄、魅力、雄性荷爾蒙黏住。”

當年薛會長又何嘗不是這樣,帶著偏見的目光全然無視了金世萱真摯的感情?

薛熊低下頭,透過老花鏡的上沿定定望著眼前的女孩,渾濁的雙目讓人捉摸不透。

隨後,他聽見這個女孩強忍住情緒道:“世界上不是隻有您的孫子最寶貝,我也是媽媽的女兒,也是爸爸掌心的明珠,我也是有自尊的。”

“請您不要對我懷有偏見。”

“當初公開是因為愛,和旁的無關。”

薛熊繃著嘴角,望著她憋著氣的樣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倔強的小女兒。

如果當年他不要這般獨斷專行,也許他們也會是一對平凡而幸福的夫妻,那麼外孫女也許就不會流離失所、下落未明……

人年紀大了,多少有點慈悲心懷,再不像當年縱橫商場殺伐果斷。

宋時真收起短暫的情緒,渾身都寫著知趣,將那一進一退拿捏得恰到好處:“對不起,是我逾矩了。會長不用擔心,我就是單純地想離開您的孫子,沒有彆的意思。”

……

薛功燦放在門把上的手懸置在那兒,覺得自己渾身被氣得發僵。

他決定了,以後看見這個女人要繞道走。

宋時真假裝沒有看見薛功燦離開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

她正欲踏出房門,心臟監控儀卻突然傳來“滴滴滴”的警報聲,她按下緊急呼叫鍵,猶豫了兩秒扔下包,暗罵一聲,左手按上了老人的心臟位置。

裴玉善被衝進去的醫生攔在了外麵,慌張地捏緊了手帕。

她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被迫跪坐在了病床上,數著節奏用力按壓著老人的胸腔,豆大的汗水浸濕了女孩額間的碎發……

她拉扯住了一旁張逸道的衣袖,轉過身不忍再看。

宋時真疲憊地被護士拽下病床,手腕疼到抽搐。

直到危機解除,護士們才看到了她直不起來的胳膊,驚訝地捂住了嘴。

廢了廢了。徹徹底底廢了。

如果薛會長醒了,她一定要先訛個兩百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