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秘書:缺你不可(1 / 2)

冗長的蟬鳴劃過,將鄉間的白日拉扯漫長。

棕紅色的石子路灼熱著人的腳底,也許不久以後,就會變成散發煤油氣味的柏油馬路。

遠方起重機一聲巨大的轟鳴,鴨群逃亡似的撲棱著翅膀埋入水裡。

宋時真撩過耳邊的發,將幾個玩耍的孩子引去了院子裡,才望著薑哲道:“代表覺得做這些事情是無用的,是吃力不討好的吧?”

她閒閒靠在小桌上,仰著頭凝視著湛藍的天:“可是我不這麼覺得。比起捐錢這種行為,陪伴對這些孩子們來說才是心靈上的必需品。”

“我也是,比起薑代表的道歉,我更想看到的是關心和理解。”

平靜無波的心底像是被石子砸開一圈漣漪。

直覺她不喜歡自己準備的那些用來賠罪的名貴包包和服飾。

薑哲摘下墨鏡,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石台麵的紋路:“昭熙。”

宋時真唇角揚了下:“代表看到了嗎,我們集團一直對接公益的這家福利院下個月就會被遷走,沒有被領養的孩子們就像無根的浮萍,又會流浪到新的福利院。而拿下這塊土地競拍的……是支撐韓哲浩當選議員的背後財團DFC。”

“如果代表有心,一定會去解決這樣的事,而不是冷漠地隻想著找出那個黑衣人,浪費一箭雙雕製裁韓哲浩的機會。”

“我有的時候覺得你太乾淨了,太正義了。”

“在代表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前,我不想回去公司。工作我會交接給過幾天就轉正的鄭秘書。為了集團奉獻了人生的大半時間,好像讓我錯過太多。”

“我申請休假,薑代表。”

沒給他任何插嘴的機會,她轉身離開,裙角揚起颯爽的弧度。

幾隻雄氣昂揚的雉雞從他身旁邁過,似是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他抬頭望去,那起重機上的建工集團的確屬於同行業競爭對手DFC。

是什麼時候開始忽視這些工作上的重要訊息的呢?他閉眼按了按眉骨,突然記起了兩個月前尹昭熙的報告——

“DFC預計吃下後會建立電子信息產業園,同時帶動旗下品牌’U選‘的大宗商品超市的建設,這樣轉移並減少了首爾地區經濟成本。目前J&G勢頭強勁,但手頭流動資金不足……”

輕嗬一聲,薑哲猶豫了半晌,抬手刪去了那條疑點重重的短信。

他的問題?

也許吧。

薑哲默不作聲將帶來的禮品食物搬下。

紅色的跑車遁入鄉間的小路,激起一片塵土飛揚。

不遠處開著重型挖掘機的老工人歎了口氣:“這開發商不做地形勘測的嗎……”

——

夜色將浮光打上了厚重的側影。

薑哲端著一杯紅酒,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昏黃的光線在玻璃上折射出他高挑而傾頹的身形。

這注定是一個漫長而難捱的夜晚。

濕漉漉的發絲墜著水,暗紅色的液體繞著杯壁旋轉徘徊。他的目光觸及兩公裡外漢江上的那座橋,難言的窒息感再次降臨。

一小時前薑哲從纏人的噩夢中驚醒,滿身冷汗。直覺告訴他,就當尹昭熙說的,不要去想那條短信。

隻是被夢魘住時,他隱隱有些錯覺,好像曾有人坐在他的床前望著自己。

夢裡一片深海,他墜落其中,無論如何掙紮,都被無形的水壓推下去,推下去……鼻腔灌入鹹水,嗆入氣管,那種窒息的痛苦讓他打著顫兒直直被拖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直到似乎有陌生的人在大力地按壓著他的胸口——

他夢見自己一把掏出了枕下的槍支。

於是一切重歸安靜,他漸漸地清醒了,什麼人也沒有。隻是心臟鈍鈍的疼。

現在,他緩過來,站在死氣沉沉的頂級套房內,望著那座亮化後的橋,恍若看到了當年形容蒼白枯槁的人,翻身越過了冰冷的欄杆;

他看見在枯燥的訓練中和父親大吵一架,摔門而出的男孩;

他看見了那年全家人其樂融融地窩在沙發裡,追著足球比賽的場景;

他看見自己飛奔回家,鋥亮的鞋被染上了粘稠的液體,他看見了那個笨拙嚎哭的男孩在拚儘全力試圖喚醒沉睡的親人……

他看見了脆弱、愛與過去——那些他奮力追趕又奮力逃避的所有——所有的愛,所有的回憶。

眼角隱有濕意。

薑哲垂下頭,握著手/槍的右手漸漸鬆弛了力道,那些淡藍色的血管隱了下去。

重新把槍放進枕頭下,他仰頭將殘液一飲而儘。

天鵝絨的床上用品柔軟蓬鬆,似乎要將他淹沒。

薑哲攤開身體,望著閃爍著光暈的水晶吊燈,眼前沒來由地浮現出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好像也是一次噩夢,夜半醒來時他抓住她的手腕,錯將她認成了夢裡的親人。

神奇的是,後半夜在她輕柔地安撫下他沉沉睡去,一覺無夢。

醒來不覺,這會偏偏記起了她重複許久的哄他入睡的話——

“會過去的,會到來的,會擁有的。”

有些事,當時不在意,失去後才覺一顆心空空如也。

煩躁地用被子蒙住頭,薑哲胡亂地瞪了兩腿,又坐了起來。發絲半乾不乾,浴袍在胸口滑落,他卻恍然未覺。

那個女人現在在做什麼?

休假兩個月,那不是很有可能出國放鬆?

出國……?

不會的。

像是在自我說服,薑哲抱臂,眉頭攏著一片烏雲。

——

吳妍珠站在父親的畫室裡,瘋狂地掐著自己的大腿,她望著自己手中那一小瓶空了的腎上腺素,隻覺得剛剛的一切打破了三十年的認知。

她進來工作室尋找父親,卻進入了《W》的漫畫世界?

太不像話了……

假設這件事真實存在,再聯想之前樸秀峰的話“老師要殺了薑哲”,她又好像可以將一切串了起來……

所以,這瓶腎上腺素是爸爸畫出來的?

她瘋狂地翻找著辦公桌上的素材,發現了一頁資料——

“過量使用會導致心房顫動而死。”

……所以如果不是她及時心臟按壓,薑哲可能真的就死了?

這個認知讓她後脖頸仿佛吹過一陣涼風。

可是這一切都太不像話了啊!!!她怎麼可能進入那個世界?

畫板屏幕突然亮起來,將她嚇得打起了嗝。

吳妍珠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卻看到了自己拯救薑哲的全部過程。鼠標再往上滑動,她驚恐地捂住了嘴。

畫麵中,蠟燭熏香被點燃,薑哲沉沉睡去。

一名安保人員神不知鬼不覺地刷卡進來,將帶來的腎上腺素直接推入了薑哲的靜脈。

……

是的,在薑哲對她掏槍時,她看到了右下角的【】。

詭異的夜晚,吳妍珠嚇得一路打著嗝,一路小跑回到了醫院。

瘋子教授看看屏幕,又抬頭看看她:“再怎麼喜歡女兒,也不能直接把女兒私設進去吧!哎一古,看看我們吳妍珠,竟然還拯救了男主人公,天呐。”

頭一次,吳妍珠接不了教授的嘲諷。

她把頭深深埋進膝蓋裡,蜷縮在躺椅上,不停地打著嗝。

——

折騰了幾夜都未曾睡好,這幾日薑哲周身氣壓極低。

“鄭秘書,這就是你的會議速記?”他靠在椅背中,將記錄本往前一推,“尹秘書沒有把自己的記錄本給你參考?”

鄭秘書絞著手指,一臉尷尬,心道自己真是點背撞在了槍口上:“報告代表,尹……尹秘書給的資料裡沒有會議記錄本。”

薑哲抬眉,恰逢徐道允推門而入。

他揚了揚手中的本子:“不知道被誰扔掉了,阿姨收拾垃圾的時候被我看到了。”

薑哲猶豫地接過,麂皮絨的封麵被茶水浸濕,泛著褐色。不用說,內頁肯定也無法看了。

“對了,MQ的事情辦好了。”徐道允頗有深意地望了眼薑哲,轉身離開。

薑哲煩悶地鬆開領口的扣子:“行了,回去按照李秘書教的,重新整理一遍拿給我。”

鄭秘書如臨大赦溜了。

“為什麼長著這麼白淨帥氣的臉,說話這麼不留情麵呢?”鄭秘書靠在茶水間的冰箱上氣鼓鼓地和小姐妹們八卦。

“可是……你們覺得代表是露額頭好看還是……”

“當然是露額頭了!”

“我也!”用力地點了點頭,鄭秘書早忘了吐槽的目的,這大概就是顏值的又一次勝利。

辦公室內。

薑哲用食指和拇指捏著記錄本的封麵,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一種聲音嫌棄道:

“讓故意扔掉的人給她重新抄一本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趕緊拿來吧臟死了!”

另一種聲音懶洋洋的:

“不行,你怎麼不親自給她抄一本表明誠意?”

薑哲閉眼,深吸一口氣,內線撥通了保安室:“查一下李秘書走那天秘書台的監控。”

收了線,他斜睨了眼桌上那本醜醜的筆記本,像是敵不動我不動的眼神製約。

有點懷念她的咖啡。

半晌,薑哲推開門走向茶水間。

“代表什麼都有,最不缺的就是錢。要我說包機看夜景能乾嘛,尹秘書缺錢嗎?拿最不缺的送人,嘖嘖……”

薑哲皺眉站在門外,腦子裡是尹昭熙每日不重樣的包包和服飾。

“就算這樣,我也好想要個能為了我斥重金過生日的代表啊!”

沉吟片刻,薑哲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你懂什麼?最打動女人的是什麼?是心思啊!是生病時候端來的一碗熱粥,是雨天的一把傘,是你需要的我剛好都有!”

……

薑哲頓了兩秒,轉身走進辦公室,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鋼筆。

太陽越升越高,步步緊逼的陽光此刻卻令人躁鬱。

“尹秘書,咖啡。”

“我要的是手衝,不加奶糖。”

“尹……鄭秘書,你用錯杯子了。”

“鄭秘書,郵件你親自確認後……不是,通知理事們明天九點開會。幫我準備坡州那塊地的資料。”

“鄭秘書……算了,沒事。”

薑哲放下筆,揉著額角。

被茶漬沾上的字跡微微暈染,卻絲毫不乾擾她清楚的羅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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