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秘書:車庫之吻(1 / 2)

——“薑哲,你相信我們的世界隻是無數平行世界中的一個嗎?”

——“相信。我希望父母弟弟和妹妹可以在那個世界裡幸福地生活著。”

十年前的尹昭熙也是這樣擁抱著他,在每一個他難以入睡的時刻。

此刻關了燈,落地玻璃上可以清晰地倒映出薑哲狼狽的身影,他垂著頭大口地吸氣。地麵上是一瓶被碰撒了的藥瓶,白色的顆粒稀稀疏疏落了一地。

在一個人的夜裡,他通常隻有喝下這些鎮定藥劑才能入睡。

今日入睡前,他試著抗拒那些讓他逃離現實的藥物,努力地回憶著三小時前黑暗中她溫熱的擁抱。

——“答應我,可以銘記,但不要喪失自我。”

她清湛的話語像是最強力有效的安慰劑,讓他卸下了厚重的負擔,沉沉睡去。

隻是這一次,噩夢中的主角變成了她。

暗紅色的液體在柏油地麵蔓延,仿佛可以聞到空氣中燃燒的、難聞的焦油味。他低頭望去,十指沾著斑駁的血痕,碎裂的玻璃嵌入了皮膚,劃出醜陋的傷口。

耳朵裡是嗡嗡的聲響,他緩慢地轉頭,發現自己坐在了副駕駛上。

一場交通事故。

他右側的車門靜靜躺在了十米開外,而跑車的前引擎蓋翻立起來,被割開了一個大口,暴露在外的電路滋滋冒著火星,一時煙霧繚繞,如同黑夜裡蟄伏的野獸,妄圖吞噬一切。

在劇烈而壓迫的痛感侵襲下,他悶哼出聲,試圖偏頭,卻一瞬僵住,周身血液逆行般渾身顫抖起來。

駕駛位上的女人額角滿是血汙,閉著眼,悄無聲息地側歪著。

一瞬眼前儘是窒息般的重影,夢中他聽見了自己漸漸粗重的喘息聲,乾澀的疼痛順著咽喉攀附而來,化作一股鼓脹的悲傷與苦澀。

他試圖呼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與這漫著血腥的夜色融為一體,無力地縮成一個渺小的句點。

如同十二年前,他又一次望著心愛的人倒下。

醒來時一身冷汗,窒息感尚未消退,他失手碰落了床頭的水杯和藥瓶。

一通紛亂的脆響聲將他拉回現實。時鐘指向淩晨三時四十分,薑哲抹了一把臉,閉上了眼睛。

許是受了今夜晚宴上那個黑影的刺激。

薑哲疲憊地站起身走進浴室。

鏡子裡的男人發絲紛亂,幽深的瞳孔泛著化解不開的濃重墨色。

水聲衝淡了那些恐懼的心緒。他雙手撐著水池,任由臉龐的水珠滾落,陷入了沉思。

昭熙和他所想一樣,所以她的離開不是為了遠離自己。酒精的作用下他差點被那冷淡的雙眸騙過,直到情急中她一把扯過自己——那擔憂太過明顯。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跳漸趨平穩。

浴缸裡升騰起淡淡水汽,他淡淡瞥了一眼,解開衣扣,將整個身子浸入其中。

初時,她的離開讓他失落而又痛苦,直到他從徐道允口中得知了那些動向——變賣身家,買賣股份。

昭熙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相反,很多時刻她都是最能清醒提出反對意見的人。

大肆收購w的股份,當他不存在?

不,也許隻是為了做給一些人看。

所以他不出手,靜靜地等待著她的答卷。

聽孫賢錫彙報她的改製措施時,他承認有一瞬間心臟隱隱作痛。

那是他十二年來唯一的慰藉——在漢江大橋上劫後餘生的使命。

他憑借著這股信念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可是最在意的人卻要毀滅它。

薑哲閉上眼,唇色蒼白,濕漉漉的黑發往下滴著水珠。

回憶中,他看見自己站在庭院前一杯接著一杯地灌著酒,那橙紅的液體如同她雙頰上的瑰麗色彩。

他望見自己伸手拉住她細嫩的手腕。

韓哲浩的挑釁激不起他的憤怒,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卻被她偽裝的冷漠輕易劃破了。

那種孤身一人的感覺此生再不想嘗試第二次。

可是她卻戴著他拍下的耳墜——那對明明最該賣了衝抵貸款的值錢貨。

他想要撕開她禮貌疏離的微笑,想要占有她的甜美氣息,想要將她鎖入懷中。

那一切的衝動被走廊儘頭的黑色衣角打破了。

重新找回理智,血液的罅隙裡充斥著刻骨的痛。

於是他試圖追出去,是死是活他隻想求得一個答案。

可是那雙手,用溫暖的弧度牢牢地禁錮住了自己。

她說,兩個世界。

和他的猜測一樣。

如同陰翳了許久的天空暢快地落下傾盆大雨,被霧霾鎖住的海岸線重歸清晰。他循著胸腔裡的心跳聲垂眸,十指緊攏住她光潔瘦削的脊背,如同溺水之人抓住唯一浮木。

十年前,少男少女站在廢舊籃球場後的古老銀杏樹下。

女孩子長腿半彎,將時光膠囊埋入了土中。

——“如果真的存在平行世界,我希望薑哲可以幸福一些。你呢,薑哲?”

——“……我希望你的願望是真的。”

浴缸中水溫漸漸降低。薑哲伸出食指,在玻璃上一筆一劃寫出了她的名字。

其實她早就猜到了吧?

旁觀者清,所以才用那樣的便簽提醒自己。

——“世界上隻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真相依舊熱愛生活。”

倘若是兩個世界的人,終其一生他也無法讓正義來進行審判。

他從來不是人們口中懲惡揚善的英雄。

因為“兩個世界”的認知讓他曾經一度頹喪過消沉過——每每抱著希望去尋找,卻又被失望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