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不顧正在上課,李老師打斷課堂,警告了一通班上學生後,又上樓去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你看……又有人來打聽了。”李老師對著坐在落地窗前的背影恭敬道,“其中一個還是記者,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估計也是想來曝光的。”

校長頭也沒回:“這種事情還需要我教嗎?不過你剛來,可能沒經驗,你去問問辦公室其他老師就好了。”

“好的好的。”

“還有,以後再有學生去那個地方,知道怎麼做吧?”

“知道了,學生嘛,學習壓力大,出去放鬆放鬆心情很正常,作為老師不需要乾預太多。”

“是嘛,這就對了。”校長吐出一個煙圈,語帶笑意。

聽出校長高興了,李老師也十分高興,又恭維兩句後帶上門離開。

辦公室內,校長掐滅煙,站起身,走到旁邊書櫃旁,伸手拉開書櫃門,裡麵竟彆有洞天,擺放著一座神龕。

神龕上,鮮紅神像很難讓人想起“神”的稱謂。事實上人類也很難用語言去描述它的模樣,就好像,它從一根木頭雕成這幅形狀後就再也不像人間該擁有的事物了。第一眼看到,腦海裡就會浮現出諸如扭曲、詭異、怪誕等字眼,令人毛骨悚然。

校長對著神像恭恭敬敬拜下去,神情虔誠且狂熱。

過不久,一個男人敲門進入。

“校長,查過了,這個陸言禮真的是記者,據說工作能力非常強,還曾經揭穿過一家私人醫院買賣病人器官的事情。”

校長臉上慢慢浮起笑容:“既然是這樣,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們吧?”

男人點點頭:“行,我現在就去安排,今天讓學生提早放學。”

下午,楚休與陸言禮彙合,各自交流情報。

“我總覺得,這個學校有異常。”他們坐在學校對麵的一家餐館,注視著對麵校門口。

學校此時在上課,安安靜靜,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但楚休就是覺得,此刻的安靜不過是正蟄伏在夜間的野獸,隨時要擇人而噬。

陸言禮說:“我今天去詢問‘那位’的事情,但他們老師的反應很奇怪,像是在忌憚什麼,並不像不知情的樣子。”說罷,他詳細描述了一遍自己的經曆。

聽他說完,楚休也皺起眉。

“你說,這些老師都知道,那學生呢?校長呢?包括學校背後的領導,會不會也……”楚休提出疑問,雖是疑問語氣卻篤定。

這一次的任務究竟為什麼如此特殊?處處都帶著所謂“全知神”的影子。前幾個遊戲造成了時空紊亂效果,這一次的也會產生時空亂流現象嗎?

不知不覺間,他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鬼魂在任務中簡直是無所不能,甚至能夠把人帶到另一個時空……楚休甩了甩頭,把腦海裡其他雜念拋去。

陸言禮同樣在深思。

他需要知道所有任務執行者們的經曆進行比對,否則他也不會一次又一次跟著去冒險。每一次的任務都稀奇古怪,令人摸不著頭腦,但隻要找出規律,就很容易破局。

思考著以往的任務,陸言禮眉頭不知不覺間微微鎖起。

以往的任務隻要找出潛藏在詭異任務下的規律,就很容易破局。如上一個紅河村事件,隻需要讓村長證實他們生活了一個月,就可以逃離。但這一次呢?

時空紊亂,輪回怪圈,他們無從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是否會對將來造成影響,又是否會順帶影響過去。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操控。

否則,在楚休以自己幾次死亡才摸索出的規律,總算選擇出了一條正確道路。他們明明已經遠離了溫青,卻因為背後的任務不得不回到這所學校。

是他的錯覺嗎?以往的任務頂多涉及幾十個人,到後來,牽涉進的人數越來越多,範圍越來越大。

會不會有一天,蔓延到全國?全世界?

真到了那一天,任務世界和自己平常生活的世界又有什麼區彆?

還有,所謂全知神,這樣的異常自己以往肯定不會遺漏,為什麼他卻多次忽視了?

“你想到了什麼?”楚休問。

陸言禮回神,暗示道:“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們究竟為什麼要玩這樣的遊戲?是誰在逼你們嗎?”

楚休已經習慣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他早期也想著找到任務背後的隱秘,但隨著完成任務的時間增多,他在絕望中也越陷越深。

隻要活下去就好了。

背後的秘密……就連普通鬼怪都不是他們能夠抵抗的,去探究能夠操縱鬼怪的任務真相,真的有用嗎?

因此,聽了陸言禮的詢問後,楚休也沒有太在意,隻搖搖頭:“我不能說。”

曾經也有好心的任務者試圖透露消息給本世界的居民,但他們的下場無一例外都是死。

楚休剛回答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以陸言禮的智慧,必然已經猜到了什麼,他會問這種無用的問題嗎?

等等!

陸言禮的意思是……

這個神,和任務究竟是什麼關係?

楚休猛地回神,目光驚疑不定地打量對方,思極他話中含義,楚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能多想……否則,他真怕自己撐不下去。

良久沉默後,陸言禮問:“是現在進去,還是等晚上?”

再過不久,下午就要放學了,學生們晚上都要上晚自習。進學校雖然風險大,但說不定能觀察到什麼。

學校裡的領導們都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貿然進去,或許會產生衝突。

就在這時,陸言禮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一看,來電顯示為陌生號碼。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接聽,電話那頭原來是溫青的班主任李老師,她在電話裡詳細解釋一遍自己的學生絕對和宗教無關後,又提出邀請,問他什麼時候再來采訪。

學校,教師辦公室。

李老師將手機開了免提,辦公室裡其他老師全都豎著耳朵聽。

李老師:“如果你真的要采訪的話,我們學校的晚自習也是一項特色,可以來看一看。”

對麵似乎猶豫了一會兒,說:“那我晚上幾點來比較好呢?”

“九點鐘就可以了,這時候學生在上第三節晚自習,如果來了,可以打我這個電話,我來校門口接你們。”

陸言禮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後,兩方反應截然不同。辦公室裡,大家彼此對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學校裡的學生都快用完了,但還沒有到招生季,這時候卻突然跑來了兩個記者?真是送上門的及時雨。

“哎,老張,工具準備好了吧?”李老師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新入職沒多久的她,直到現在,才總算有了一種參與集體活動的融入感。

老張:“準備好了,我現在發給大家,對了,李老師你可能沒經驗,拿小點的刀就行。”

李老師著急:“你這不是小瞧人嗎?我明明記得還有一把電鋸。”

“也行。”老張拖著箱子在辦公室裡打轉,從底下翻出一柄小型電鋸遞過去,“你注意著點兒,不要弄出太多痕跡,第二天我們班掃環衛區又要扣分了。”

其他老師也說說笑笑,各自領了工具,準備晚上的集體活動。

“哎,你說,他們不會跑掉吧?”

“不會,沒事兒。店老板是王老師家親戚,他們盯著呢。”

“還是有點不保險,等下叫值日生到學校外麵去站崗吧,看著點。”

“也行。”

電話另一頭,飯店內,陸言禮掛斷電話,麵上依舊帶著輕鬆笑意,嘴上卻話鋒一轉,說起了自己去旅遊的經曆。他的手,在備忘錄上打字,輕輕推過去,示意楚休小心點看。

[我們被發現了,小心,店裡的人可能在監視我們]

楚休瞳孔一縮,笑著開始附和,無比自然地用指尖在對方手機上輕點。

“那個地方啊?我也去過,很漂亮……”

[你怎麼知道?]

陸言禮:“就是物價太高了,我才住了幾天……”

[剛才電話裡,李老師說來校門口接我們]

陸言禮是單獨行動的,為什麼李老師會說“你們”?

手機再推來推去就容易引起懷疑了,楚休沒有再接,直接問:“我也打算去一趟,你那時候買的幾點的票?有沒有什麼建議?”

“九點的,我帶了很多工具,因為要爬山,以防萬一。”

“人多嗎?”

陸言禮頓了頓,點頭:“很多,非常擁擠。”他頓了頓,又問,“最近旅遊旺季,你確定要去?”

楚休神情凝重地點點頭。

又坐了坐,兩人起身離開。

校門口馬路邊,多了幾十個穿校服胳膊帶紅袖章的學生,均勻分布在道路兩旁,看樣子是在值日。

見他們出來,不少學生立刻把目光轉向他們,意識到不對勁後,又將目光收回去,視線遮遮掩掩從各個方向投過來。

楚休腿上有傷,上午去打探時勉強忍著,這會兒陸言禮扶著他走,將聲音壓的很低,幾乎是在說唇語:“看樣子,我們估計等不到晚上零點了。”

“要先走嗎?”楚休同樣低聲問。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自己的停車位,驚愕又不出意料地發現車胎被劃破一個。

楚休苦笑:“這下我們可走不了了。”

沒意外的話,他們住的酒店估計也有人盯著。

陸言禮卻沒太在意,四處張望一番:“我們休息一下好了。”

約定時間是晚上九點後,隻要自己不表露出逃跑的意圖,想必他們不會提前動手。否則剛才店裡服務員隨便下點兒藥,就足夠送他們上路。

距離晚上九點,還有四個小時。

*

“他們一直在車裡嗎?沒有離開?”辦公室內,幾個老師聽彙報後疑惑不解。

“對,他們就在車裡休息。有個學生過去掃地,看見瘸腿的那個在後座睡覺,另一個坐在前排打遊戲。”

“奇怪……”

“等等吧,等晚上學生放學了再說,今天提前下課。”另一個前輩教師手裡拎著一柄斧頭,揮舞兩下找手感,“讓那些學生也帶點東西,彆讓他們跑了。”

“大家記得,零點前必須處理好。”教導主任也在這間辦公室,他著重強調了一遍校規,“零點以後,絕對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明白。”老師們齊齊回應。

楚休側躺在後座上,外套遮住臉,似乎在睡覺,實則躲在外套底下和陸言禮交流。

“我剛才查過了,這所學校很有問題。董事長就是校長,他的來頭很大,總之,他原先承包了幾個地方的工程,最終都爛尾了。後來不知怎麼的接下了承辦第四中學,我這裡找到了一點他貪汙的報道,但是那些報道基本都被壓下去了。那些記者也無一例外全部失蹤。”

說是失蹤,但兩人都很清楚,多半是遇害了。

好巧不巧的,陸言禮用的名義就是記者采訪。

“所以,這所學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讓校長寧願下死手?還有,他的背景是什麼?那些記者消失了居然也沒有掀起波瀾。”

這些事情楚休本不願意管,他隻要完成遊戲就好,但要是自己真的就這麼一走了之,隻留下陸言禮一個人,他能應付得過來嗎?

他最初,也並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隻是後來發生了那件事……直到現在,出於陸言禮本身的價值也好,其他什麼原因也好,楚休需要他活下來。

任務者們並非每次任務都會去同一個世界,他不知道自己下次再進入這個世界是什麼時候,但他多少希望下一次進入時能找到對方。

陸言禮身上有很大的秘密,或許,這個秘密恰巧是他需要探尋的結果。

陸言禮回複他:“不止學校承辦的有問題,每年的財政收支也有問題。”

剛才他們進學校也能發現,不少教學樓都屬於老式建築,完全沒有翻修痕跡,很多班級到現在還在用黑板粉筆上課。但是光看學校每年對外公布的硬件投入數據可一點都不少,就是不知道這些錢都花到了哪裡。

“學校裡很多老師的工資獎金非常奇怪,兩極分化,沒什麼背景的新老師拿到手的很少很少。”

換言之,有背景的老教師能拿到不少。

“校內風氣也很有問題。”楚休瀏覽過他們的學校論壇,很難想象一群學生怎麼會擁有如此濃烈的惡意。偏偏表麵上看誰也看不出來,今天他進學校時還有不少學生主動來攙扶他。

天空慢慢暗下。

楚休又查找了不少資料,隱約明白學校校長做了什麼事情後,掀開外套坐起身,入目情景令他頓時心跳驟停。

汽車外,左右都站著學生,貼著玻璃窗朝裡麵直勾勾地看,楚休正麵對上玻璃窗外因為路燈照得慘白的臉,和貼在窗戶上擠壓出的手印,扭過頭看向前排。

比窗外學生還要恐怖的是,陸言禮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見他醒來,窗外站著的學生一個接一個散去。楚休立刻呼叫對方名字,沒有反應,他又伸手去推。

推了好幾次,對方才抬起頭,後視鏡裡明明白白照出他的模樣,一臉蒼白,眼角流出鮮血,沿著臉龐緩緩滑落,像是流出兩行血淚。

“你怎麼了?”楚休一驚。

陸言禮卻不當回事,從鏡子裡發現自己不太對,抽了張紙巾擦乾淨,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沒什麼,我又許願了而已。”

“你付出了什麼代價?”

陸言禮指指自己的眼睛,搖搖頭,沒回答。

“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陸言禮拉開車門下去,楚休還想問,不得不閉上嘴,同樣下車跟過去。

寒風刺骨,學校輪廓在漆黑夜裡看不太清楚。兩人穿過斑馬線,向校門口走去。

李老師已經在校門口等了,她一改之前的惡劣態度,熱情的過分,極力邀請他們去辦公室坐坐。

“不用了,我們想在學校裡看看,參觀一下。”陸言禮對著學校內除了教學樓以外的一片黑燈瞎火,麵不改色瞎編,“學校風景很不錯。”

“喜歡就好,還請陸先生多多對學校提出寶貴意見。”李老師笑容滿麵,見楚休走路艱難,還主動上前去攙扶他,“這位先生要是不方便走路的話,先去我們辦公室坐坐吧。天氣冷,喝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