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寂的嘴角已經溢出血,鐵鏽般的味道溢滿口腔。他雙眼沒有焦距,瞳孔漆黑黑的,沒有對周洛南還手。
周洛南見他沒有反應,忍著怒氣揪緊他衣領,“不說話是吧,心虛了是吧。你以為你裝死我就會放過你麼!!”
周洛南向來桀驁不馴,他用譏嘲的語氣對邊寂說:“你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你對舒梨來說什麼都不是,她不過是貪新鮮玩玩。”
“現在玩過了,她也不要了,你最好彆再出現在她麵前,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周洛南說完,忿忿甩開了邊寂,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萬籟俱寂的午後,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了消音鍵,邊寂什麼都再聽不到。
周洛南走了很久之後,他才勉強從地上站起來,邁著虛浮趔趄的步伐,去把摔在地上的保溫壺提起來。
保溫壺沒摔壞,或許這是唯一的慶幸了。
邊寂用手指揩去嘴角的鮮血,眸光虛無,思緒不知道飄在哪。
回到醫院,沛沛剛好午睡醒了,護工阿姨在給她削蘋果。
邊寂一進來就看到床邊放著的購物袋,還有旁邊櫃子上的大果籃,他不明地問護工:“阿姨,有誰來過了嗎?”
“這些都是舒小姐早上讓我拿上來的。”
邊寂放保溫壺的手忽地一頓,臉落在陰影裡,半天沒動。
衣擺突然被拽動,他轉頭,碰上沛沛擔心疑惑的目光。
沛沛在看他臉上的淤青和沾滿了灰的衣服,表情緊張。
邊寂回過神,沒事般地衝沛沛笑笑:“出門太急,撞到牆上了。”
沛沛明顯不大相信,可是她不能說話,現在隻能躺在床上,連打手語都做不到,根本無法追問。
她隻好放棄,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小卡片,遞給邊寂。
邊寂問:“這是什麼?”
護工阿姨幫忙說:“是從袋子裡拿出來的。”
邊寂怔忪一會,緩緩抬手,從沛沛手中接過。
卡片上沒寫什麼,隻用黑色水筆寫了幾個字:【祝早日康複】。
邊寂認得,那是舒梨的字。
雖然他隻教了她幾天,可他認得出她的字。
其實舒梨很聰明,他教她的那些,她都會,她的英語水平,並不見得比他差。
他忽然想起她叫她老師時候的樣子,心臟忽然像針紮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彌漫,卻找不到傷口。他甚至都覺得,呼吸好像困難了起來。
邊寂沉默拿著卡片,走出病房,一直走到走廊的儘頭。
他在那坐了好久,一動不動。
在冗長的時間裡,他依舊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這麼疼。
他以為自己可以忽略一切感受,就當舒梨這個人,從未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
可是……他好像做不到。
他欠她的太多,就算她隻是因為新鮮感玩玩,他仍要感激她。
邊寂抬手遮住眼睛,不想讓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一分一毫。
舒梨隻不過是他抓不住的一束光,短暫地照亮過他晦暗的生命,但他無法擁有,且不能奢望。
他感激她為他做的一切,可是他再還不了彆的。
感情對他太奢侈,他不敢要,也要不起。
起碼此時此刻的他,要不起。
·
這個夏天沒有很長。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沛沛出了院,邊寂和她繼續過著普通的日子,好似和從前並沒什麼兩樣。
時間有條不紊地往前撥動。
舒梨離開江市,坐上了出國的飛機。她走的那天,是這個夏天最後一天的烈陽,陽光刺眼,萬裡無雲。
後麵那幾年的夏季,再沒有過這樣燦爛的日光。
·
五年後,法國巴黎。
落日西斜,秋季梧桐金黃絢麗,秋風拂過,黃葉飛舞,落葉滿地。
金發碧眼的白種人在林道上散步,享受秋季獨有的浪漫。
舒梨從他們身邊經過,纖瘦單薄的肩背背著一個黑色寫生畫夾,地麵上的落葉被踩出吱呀的聲響。
微散落在肩頭的頭發被風吹亂,神情淡漠,乾淨白皙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即使在這生活學習了五年,可她仍像個融入不進的過客,主動疏離周遭的一切。
回到公寓,舒梨在玄關放下畫夾,看到玄關處多出來的一雙鞋。
她沒多大反應,隨手找來根皮筋,將頭發隨意挽在腦後。
覺得有些渴,就走去冰箱那邊拿水。
公寓不大,因為舒梨性格的原因,公寓裡麵除了基礎的家具,沒太多彆的東西。
走進來時,她看到今天茶幾上的花瓶放了一束鮮花。
上周的鮮花已經被換掉,換了一束嬌豔欲滴的百合玫瑰。
舒梨隻簡單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打開冰箱。
這時身後傳來聲響,浴室門被打開。從裡麵出來的男人剛洗過澡,頭發滴著水,順著脖頸流到鎖骨上。
下身隻圍了條浴巾,腰身勁瘦。
他一邊拿毛巾擦頭發,一邊望著舒梨的背影,輕扯唇角:“你回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