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沛沛
03
沛沛再見到林景深, 是在兩月後。
兩個學校的放假時間不一樣，高三生的周末都被占用，林景深幾乎沒有放假時間。
難得周六下午早放學, 他從學校回家, 和腿傷好了的蔣易在小區樓前的籃球場打球。
傍晚夕陽紅成火焰，在天邊燃燒。
林景深搶籃板，投球, 一氣嗬成。
撩起T恤下擺擦汗時候，無意間看見籃球場邊站著的女孩。
灰色針織衫, 白色襯衣，淺藍的格子裙裙擺隨風晃蕩。
頭發梳成馬尾, 沒有劉海, 五官精致。
她衝他一笑, 抵得過這世間一切。
林景深愣住。
蔣易撿起球, 跟沛沛打了個招呼，然後很識相地先走了。
沛沛跟他擺手, 等他走後, 重新看向還在發愣的林景深。
半晌之後, 林景深才反應過來。
剛打完球, 他的皮膚因為運動有些泛紅。比起冬天, 他的頭發剪短, 隻穿了件單薄的短袖T恤，寬鬆領口，喉結凸起明顯。
“你……怎麼在這？”
沛沛歪頭一笑：“你朋友告訴我的。”
她之前加過蔣易的□□，後來才通過的。
沛沛很誠實地告訴蔣易她加錯了人, 蔣易明白過來後, 主動給沛沛通風報信。
比如今天, 就是他告訴沛沛，林景深在這打球。
現在就剩沛沛和林景深，平時用手機無話不說的兩人，這會兒見了麵，卻有點彆扭。
已經春暖花開，但是傍晚的風還是微微涼。
沛沛看林景深隻穿著件薄T恤，就先開口說：“要不你先穿件衣服吧。”
林景深低頭看一眼自己，然後笑笑，走去一旁籃球架下，撿起自己原先脫下的校服外套穿上。
沛沛望著他拉上校服拉鏈，感概著二中的校服就是好看。
不對，應該是人好看，所以穿什麼都好看。
林景深一回頭，就見沛沛在對著自己傻笑。
他略有疑惑，眼裡卻含著笑意，問：“笑什麼？”
沛沛搖頭。
林景深又是一笑。
突然的見麵，兩個人好似都不知要做什麼。
已經是傍晚，晚霞紅透天邊。
沛沛要回家吃飯，來這隻是想看一看林景深。
林景深送沛沛去坐公交車，途中經過奶茶店，給她買了杯奶茶。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等奶茶的時候，沛沛問。
林景深微蹙著眉，“沒有啊，怎麼會這麼想？”
“嗯……就……怕吧。”
沛沛模棱兩可的，避開林景深的視線，帶著紅暈的臉頰透出幾分少女的嬌羞。
林景深注視了她好一會，直到服務生遞來奶茶。
三分糖，但有十分的甜。
沛沛很喜歡。
他們一路走至公交站台。
“你家離我這有點遠，我陪你坐回去。”
“有點晚了，你家人不等你吃晚飯嗎？”
林景深笑一笑：“回來再吃。”
沛沛微滯，公交車停下，她被林景深拉著手腕上了車。
周六日的晚高峰，公交上通常沒有多少座位。
但是很巧的，這輛公交車人不多，最後一排有兩個空位。
林景深帶著沛沛走到最後一排，坐在了唯二的空位上。
半開的車窗送來陣陣晚風，交纏著空腔內奶茶的甜，是這個春天最無法拒絕的怦然心動。
沛沛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低頭喝奶茶，心如擂鼓。
林景深就在她身邊。
他們至今為止，最近的距離。
他的校服褲子，碰著她的裙擺。
“蔣易跟你說我在打球，你就跑來了？”
這是個挺突然的問題，原本在剛見麵的時候就該問了。
但是林景深現在才問。
沛沛稍一抬頭，就碰上他又黑又亮的眼睛。
她心跳停頓，呆呆應了聲：“嗯……”
好奇怪，為什麼碰上他的時候，她好像突然就不會說話了。
林景深眼尾一彎，說：“明天我放假，本來打算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
沛沛愣滯幾秒，忙不迭地就抓住他手臂衣袖：“去去去去去，我去——”
林景深就笑看著她，她馬上又反應過來，鬆開自己的手。
“我不是在說臟話，我是說……”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啊？”
沛沛又是沒反應過來。
林景深傾身過來，替她關上了車窗，轉而看向她，說：“風太大，小心感冒。”
過近的距離，他的氣息縈縈繞繞的，一下侵襲她的思緒。
沒頭沒尾的。
像他們的對話。
像他們不可控的心跳。
春風不解風情，撥動少年的心。
沛沛回家，得知了一個好消息。
嫂子懷孕了。
順便還看到了他們剛領不久的結婚證。
哥哥嫂嫂結婚，把沛沛激動得好像是她結婚了一樣，拿著兩本結婚證翻來覆去地看。
小寶寶有了，婚也結了，是時候要把婚禮提上日程了。
沛沛大晚上不睡覺，上網找了許多婚慶公司，決定一手包辦哥哥嫂嫂的婚禮。
結果被她哥非常狠心地關了電腦拔了網線。
“邊沛沛，上周小考你不止沒進步，還退步了一名。馬上就要期中考，你要是再是倒數，婚禮都不用參加了。”
“哥，這是兩碼事！”
邊寂神色堅定：“一碼事。”
“……你獨·裁·專·政！”
“手機拿過來，沒收。”
沛沛一下就慫了，手機要是沒收，她還怎麼跟林景深聯係。
“嫂子——我哥要打我——”
沛沛一溜煙就跑出房間搬救兵。
留下的邊寂：？？
隻要沛沛找舒梨幫忙，邊寂就拿她沒辦法。
能怎麼辦，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他得聽老婆的。
成功護住手機的沛沛轉頭就跟林景深說了自己剛才的遭遇，萬萬沒想到，這導致第二天她期待萬分的看電影，直接成了圖書館半日遊。
林景深取消了看電影的計劃。
他要給沛沛輔導。
沛沛簡直要哭，有苦說不出來。
周末的圖書館四樓，坐的大多都是複習看書的學生。
春天暖洋洋的陽光傾瀉在木質桌椅上，有股特有的書香氣。
林景深坐在沛沛邊上的位置，向沛沛伸手：“給我吧。”
“什麼……”
“上周小考的卷子。”
“……”
沛沛慢吞吞地從書包裡掏出幾張疊在一塊的卷子，弱弱地放到桌上。
昨晚林景深問她卷子帶回來沒有，她就該說沒有的。
怎麼就這麼傻地說帶回來了。
要是知道他要給她輔導，她打死不說她因為考的差而被哥哥差點沒收手機的事。
沛沛的卷子著實不好看。
滿滿的紅叉，看得林景深不自覺蹙起眉頭。
沛沛偷偷觀察他表情，心虛的要死。
又覺得丟臉。
麵子裡子全沒了。
“那個……我……”她嘗試開口，但是林景深沒聽到。
而後，林景深拿起筆，瞧她一眼，歎氣：“一看就知道你高一第一節課就沒好好聽。”
沛沛：“……”
林景深：“數學卷第一個選擇題，是上學期的內容吧。”
沛沛瞄一眼，好像是的。
“語文考得還可以，英語也行，但是數學化學真的……你偏科很嚴重啊。”
“我老師也這麼說，說我偏科嚴重。”沛沛的聲音特彆小，又有點兒委屈，“可是數學化學和物理真的太難了，我聽不懂。不是我不想學，是我真的聽不懂。”
看沛沛這委屈可憐的小表情，林景深的心一下就軟了，忍不住拍拍她的頭。
“我教你。”
“你教我？”
“嗯，我教你。不過我時間也有限，不能每天像現在這樣麵對麵教你。”
沛沛剛想說沒關係，馬上又聽到林景深說：“回校後，你每天晚自習下課給我發視頻，我給你講課。”
“每天？這樣不會影響到你嗎？”
畢竟是高三生啊，沒幾個月就要高考了……
林景深煞有其事地看著沛沛：“要是不想影響我，就好好學習。我要是你哥，也會想沒收你的手機拔掉你的網線。”
“……”
天下烏鴉一般黑。
男人怎麼都一個樣！！
沛沛哼哼唧唧的，林景深覺得可愛，哄她：“要是下次考試有進步，我們再去看電影。”
沛沛一下就來了精神，眼睛都放大了，拉著林景深就問：“真的？！怎樣算進步？名次前進多少？！”
“及格，每個科目都及格。”
……
沛沛望一眼自己2打頭的數學卷子，忽然萎了。
人生如此艱難。
讓她數學及格，簡直比登天還難。
整個一下午，沛沛都在聽林景深給她講卷子。
她聽得雲裡霧裡的，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其實她並不是腦子笨，隻是心思太活絡，除了學習，她對其他任何事物都感興趣，腦子也比學習時候轉得快。
講完數理化的卷子，休息時候，沛沛問林景深：“你有想過考什麼大學嗎？”
她覺得他成績應該挺好的，那些讓她覺得變態難的題目，他卻信手拈來幾秒就能給出答案。
林景深正在喝水，他斂眸想了想，看向沛沛。
“之前沒想過，一直佛係。但是現在有想法了。”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