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不平道:“哪裡又是姑娘命硬?遭了表姑娘算計要不是那伽藍偏院兒起了火,那臟水可是一輩子都洗不清的。”
裴氏冷淡一笑,漠然道:“怕什麼,我這個姑娘可厲害的很,連大火都燒不死,你在這兒瞎操心什麼?”
林媽媽道:“夫人,四姑娘到底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閨女。這些年你為著當初的事和姑娘嘔氣……可到底對姑娘不公啊!”
裴氏似有動怒,扯著心肺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裡麵又是端茶,又是拍背。
好一會兒她才恨聲道:“不公?我對她不公?她就是個天生來討債的……咳、咳、咳,就是為著她,晚一步出生漣姐兒被她奪了運氣,一出生就拖著病,堂堂侯府出來的嫡姑娘卻隻能在姑子廟裡受苦受累,與我飽受分離之苦。”
“為著她,斷了我一生不能為侯府綿延香火,隻能窩在這院子裡,每日喝著那些子苦藥續命。影梅庵的師太都說了,她與我八字不相合,生來就是來克我的。”
她每說一字,心中鬱氣便多一分,說到那句“來克我”的時,更是擲地有聲。
容渢站在簾子外,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裴氏還自顧自接下去道:“就是因為她是我生的……我十月懷胎將她生下來,她就是這樣來對我的嗎?媽媽,你說我對她不公,可老天爺對我又是何其不公,是她先毀了我。是她讓我在這侯府無法立足……”
她以商戶之女嫁入侯府,雖有聖旨賜婚,可兩家到底差了十萬八千裡之遠,隻有生下侯府的世子她才能徹底站住跟腳。
“我也不想怨她,可我不甘心……當初大夫為我把脈確保我腹中有一男孩兒……可誰曾想……師太說她克我,也克得我一輩子不能為侯府生下世子。”
林媽媽輕輕喚了一句:“夫人。”
容渢低垂著眼眸,臉色有些發白。
她原以為母親因著生病,對誰都一派冷淡,惟有見著她病弱的雙生妹妹,才有幾分歡喜。而自己上一輩子因“犯了事”,丟了她的臉麵,自然更惹她不喜。卻不想……
伸出的手又緩緩放下,斷了母親為侯府綿延子嗣的路,她當真是該死啊!嘴角泛起的一絲苦笑,慢慢變冷,兀自冷笑出聲。
林媽媽聽著外麵有動靜,臉色一變,立即收了話頭。走過來掀起簾子,見著容渢,眼睛瞪大了一分,尷尬道:“四、四姑娘怎麼想著今日來瞧夫人,這底下的奴才竟也不知道通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