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渢看著自己身體冰涼地躺在木棺之中,一陣心悸,她已經死了,死得並不安寧。
突然沈夫人佇立在黑暗處:“她死得乾乾淨淨也不用累得將軍府與我兒替她背上那些醃臢的名聲,她行為不檢,又怪得了誰。”
沈夫人神色冷漠,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憤恨。
錢夫人驚嚇道:“可容四是被人活生生吊死的,這枉死之人怨氣最大,生前又……又咱們怎麼多折磨,她不會來找我們……”
一瞬間,靈堂之中人多了起來,半數都是穿著僧袍的姑子,沈夫人雙手合十陰狠道:“你活著的時候,讓你開不不了口,死了到閻王殿也好好給我做個啞子,你若真要尋仇就去找少期如今的媳婦!”
四下人影變得模糊,容渢無措地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消失,隻留著她一人在靈堂之中,忽然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著她往棺材裡按去。
她隻看得一女子的衣袂,彎身撿起一塊令牌,放在了她門前女子的手裡。
容渢目光呆滯,如同死魚眼睛一般,可在看到那塊令牌時,眼裡破碎出一絲亮光,她好像記得她被人用繩子從地麵吊起來之時,她瞪著一雙眼睛也看到了有人彎身撿起了一塊牌子,那上麵赫然寫著一個清晰的字……
影梅庵地勢較高,比起山下也要冷上許多,庵廟中姑子雖都是修行之人,但因觀音節留宿香客許多,炭火也是早早的就供上的。
容漣因自幼長在影梅庵,便成了觀音坐下金童玉女的不二人選,在正殿之中隔著供奉許久寫滿佛經的簾幕,心中輕蔑之感更甚。
今年的吉時便是逢辰時、巳時和未時三刻後直至申時結束。
趁人不注意之時,由著若嬋扶了下去在裡間得空喝了一口茶水。
容漣手中端著茶盞,隻能淺淺地小酌一口,擔心唇上的口脂給吃沒了,她微微抬眸,不經意地詢問了一句:“四姑娘那邊怎麼樣了?”
若嬋接過茶盞笑道:“錢夫人怨四姑娘那日不給她臉麵,叫人暗地裡扣下了供在佛堂的炭火,想來現在怕是在受著凍呢。”
容漣麵上掠過一絲淺淺的笑意,她心思通透,自然知曉錢夫人敢這樣做,背後定然是得了沈夫人準許,眼眸一斜,誰讓容渢這般不知好歹。
可嘴上仍然道:“去知會奚娘子一聲,叫人把炭火給供上,彆把我這個好姐姐給凍壞了。”
若嬋眉眼一皺,奇怪容漣話裡的用意,為何不借此機會好好教訓四姑娘一番。
此時,容渢一大早便被淨空師太請人到了佛堂,誦經一整日,這些天受的罪才能功德圓滿。
屋外,碧花埋怨道:“先前搶了咱們的炭火,現在又巴巴得送著過來,當真是把咱們當成個麵團。”
雲宵小聲道:“好了,我的碧花姑奶奶,反正過了今日咱們就能回侯府去了,你就彆在念個不停。”
她手裡拿著火鉗撥弄著盆裡的炭火,見燒得旺了,才把炭火給端進去,隔著垂下的簾幕瞧著姑娘身形挺直地跪著,不敢多做打擾便退了出去,還心細地將吹著冷風進來的門窗都給關緊了。
許久,一人先打了哈欠,另一人也忍不住跟著困倦了起來,一時無聲。
奚氏陪著沈夫人誦經一遭後,瞧見送炭火的小姑子已然回來,便多問了一句:“方才我忘了囑咐你提醒容四姑娘,屋子裡燒著炭火時,切莫將門窗都關死了,容易悶著。”
沈夫人聞言道:“奚娘子為容五姑娘教養師傅,對四姑娘也是一般上心。”
奚娘子微微頷首謙恭道:“不過多嘴幾句,談不上上心。”
沈夫人心中沉悶地不滿稍稍得以寬解,思緒不由多想一些:“四姑娘為人伶俐,這等事怕也不用你來操心。倒是五姑娘奚娘子教養得是極好。”
奚娘子淺淺一笑:“沈夫人秒讚了。這觀音節每年都要由淨空師太算出吉時,現下五姑娘尚得休息,不如沈夫人也去瞧上一瞧。”
暗處一抹灰色的僧衣稍稍露出了出來,卻無人多想。
容漣從佛台之上下來,看著燒著香燭已然所剩無幾,便對若嬋道:“叫人把香燭換上新的,今天的日子馬虎不得。”
卻不想來換香燭的小姑子卻是個不伶俐的,拿著燭台手腳慌亂得先是撞到了容漣的腰上,轉身想要告罪時卻碰倒香燭將燭油灑在了容漣衣裙之上。
“五姑娘恕罪,五姑娘恕罪。”
說著又手忙腳亂揪著自己的寬袖擦拭著容漣衣裙上的燭油,哭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