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雖臨晉朝邊界,但並不苦寒,一年四季應有,春時逢青,夏時多雨,秋時氣爽,冬時紅梅映雪。剛入夜街上便開始熱鬨起來,大街小巷燈火通明,照得江上恍若白日,龍舟比賽根本不會有什麼影響。
容侯府的馬車才出了東街頭就已經行進不了,外頭人聲漸大,間雜著小販叫賣和煙火衝上雲霄的嘯叫聲。
容渢微微推開車窗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瞧著窗外熱鬨非凡的場景:“馬車已經進不去了,端陽佳節若隻是坐在馬車上觀望,也確實無趣得很。”
容涵點頭,看著容渢並無太多喜色的眼睛:“今日能得出府,可瞧著四姐姐興致不高,可是有什麼心事兒?”
容渢眼眸微動:“我瞧著六妹妹倒是開心的很,青州端陽固然有趣,我猜這也不是六妹妹心之所喜的緣由。”
容涵被揭穿了卻也不惱,反而展顏微笑:“我同四姐姐一起下去。”
容老夫人特意為她們在遙問相閣定了一間臨江廂房,視角絕佳,且遙問相閣少有閒雜人等混入,多是官家小姐夫人。
侍從離兩個姑娘不過兩三步的距離,幾個丫鬟更是寸步不離,李媽媽更是將容渢看成眼珠子似的,恨不得再給自己安上一雙眼睛,行至人潮擁擠的地方,她便高聲叫道:“都跟緊自家姑娘,莫要走丟了人!”
話音剛落便聽碧花叫嚷著:“六姑娘不見了!”
容渢聞言臉色一變,忙不迭踮起腳四處張望,依稀在人群中瞧見容涵被侍從護著順著人潮走遠,稍稍放下心:“無事,六姑娘有侍從跟著,你們莫要衝散了。”
人潮不曾散去,容渢幾人被擠到了一巷子裡去,索性沒有受傷,
碧花縮在一旁蹲著身子,不知在鼓搗什麼,好一會兒才起來,皺著眉煞是認真的忿忿道:“太凶殘了!婢子新做的鞋方才差點都被踩掉了。”
雲宵低頭一瞧,果真好大一個腳印,不厚道的笑了笑。
李媽媽皺眉:“現在咱們跟侍從衝散,遙問相閣一時半會兒也去不成,姑娘留在這兒莫要擅自走動,府上的侍從估計也不曾走遠,老奴去尋尋。”
碧花招了招手:“媽媽年紀大了,哪能讓你去,我瞧我今日這新鞋是要成舊鞋了,還是我去,我眼睛好,跑得快。媽媽和雲宵留在這兒陪著姑娘。”
說著便鑽入人群三下兩下就找不見人影。
此時,忽然有人喚道:“四姑娘!四姑娘!”一名侍從腰間彆著府上的令牌跑來。
“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侍從呢?”李媽媽問。
侍從憨憨的一笑,眼珠子在幾人中間轉了轉,少了一個人。
“媽媽莫要擔心,其他兄弟和奴才分散去尋姑娘去了,若是見著碧花,定然會帶她去遙問相閣。”
容渢立在一旁,聞此言,不免多看了這個侍從一眼,語氣平靜的聽不出一絲溫度:“你倒是個伶俐的。”
侍從哈哈一笑,抱拳對容渢恭敬道:“奴才知道有一條巷子直直地穿過去便是遙問相閣,現下人多混雜,姑娘意下如何?”
容渢應下:“走吧。你在前麵帶路,我們後麵跟著。”
萬幸那條巷子離她們這兒不遠,也不必再擠著人群,侍從前麵領路,時不時便回頭與容渢她們說道幾句話,容渢不應,雲宵就開口興致不高的說了幾句話。
“方才你說隻需穿一個巷子就能到遙問相閣,怎麼都拐了幾個彎,都沒到,我瞧著怎麼遠走越遠了。”雲宵抱著容渢手臂,身子隱隱向前傾。
李媽媽也不由跟著警惕起來,眼見著侍從一聲不吭不複剛才的模樣,悶頭往前走著,似乎急著要去見什麼人。
容渢猛地頓住腳,語氣寒冷如冰霜,冷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侍從停下腳步,抹了抹臉,嬉笑抽動著嘴角轉頭看向容渢:“怪道是要提醒老子,裡麵有個小娘們聰明狡猾得很,叫我不要輕易失了手。”
“四姑娘,你是尊貴人,還是自己請吧,不要讓我一個粗人動手傷了你們。”
雲宵皺眉:“你若是為了錢。”
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假扮的侍從不耐煩的打斷,他是跟了周氏多年的奴才,叫劉自,周氏沒了,他便跟著容漣,他啐了一口吐沫,容漣年紀不大,陰狠比起她娘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
“四姑娘知道我不要錢,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姑娘莫怪,也不過是命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