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並未待多久,離去之時,垂下的手掩在寬袖中微微攥緊,他眼眸沉寂的有些冰冷。
謝予從來克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喜怒形於色被彆人抓住把柄,長此以往,他卻是練就榮辱不驚,沉寂寡言的性子,臉上雖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透著一絲寒意如同冰淩一般。
容渢盯著手中白玉無瑕的玉玨覺得十分燙手,恨不得將它扔在湖裡,可僅剩的一絲理智告訴她不能,當初她能狠下心放火燒伽藍偏院兒將自己的命算計在其中,那麼現在還沒有到絕境,總要拚上命搏一搏才知道以後會不會是滿是荊棘坎坷。
容渢緩緩起身,此刻也不見懷鄞,走了幾步才看見雲宵,便將手裡的玉玨交給了她:“陛下賞賜,你替我好好收著。”
雲宵眉眼微動,小心接過,這次陛下突然提起她們姑娘想來不是一時興起,那道炙熱的目光雲宵也敏銳地有所察覺,陛下這是對她們姑娘起了什麼心思?
她心下憂慮,眉頭微皺,卻是不該說些什麼才好。
忽然眉間一痛,雲宵有些呆呆地抬起頭,不懂容渢為何要伸手彈她。
容渢道:“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倒是終日皺著個眉頭,難看死了。”
雲宵低垂著眼眸輕輕道:“可姑娘也總喜歡皺眉。”
容渢一愣,又緩緩笑了:“我是主子,無論出了什麼事,也總歸有我頂著,你怕什麼,若是真的逃不過進宮,你現在想什麼也是無濟於事。”
雲宵啞然,兩人走了一會兒,卻是發現自己走錯了路,不知道拐到了哪個地界。
雲宵四處張望了一下,正要說話,卻是見容渢捂著她的嘴往一邊牆後麵躲了過去。
雲宵被嚇得一跳,抬眸見容渢眼眸微凝,順著目光看過去,昏暗中,她微微皺眉,有些詫異,六姑娘?
容涵步伐微沉,回過頭看向麵前的女子,不是柳葉是個陌生麵孔的女子,瞧著打扮倒像是戚貴妃宮裡的宮人。
容渢半眯著眼眸,屏息斂聲,眼底聚起一抹幽深,借著宮燈看清,戚貴妃身邊撚秋姑姑。
容涵微抿雙唇,唇上口脂都被她抿掉了一些,她兩手放在腹前又隱隱想要遮掩著什麼。
撚秋挑眉,一手落在容涵的手背上,輕聲道:“六姑娘奴婢送你就到這兒了,再往前麵走就是皇長孫的住處,二皇子妃和伺候的人都被貴妃調走,接下來就要你去做了。”
容涵張了張嘴,始終有些猶豫,她不敢,也不忍心。
撚秋也不著急反而緩緩對容涵道:“六姑娘不必太過害怕,這東西隻會讓皇長孫身體變得差一些,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說著她輕輕拍著容涵手背,靜靜又道:“你今日也瞧見了,二皇子妃生下皇長孫,陛下是何其重視,單憑這一個瑞字便是再也沒有的,將來你成三皇子的正妃便是要與皇子一條心,皇子本就是儲君不二人選,不過是就因有二皇子在,中宮之位才遲遲空懸。”
撚秋不再稱呼容涵六姑娘,而是轉而叫起了:“皇子妃。”
“難道皇子妃忍心一輩子屈居人下?你與二皇子妃雖同為皇子正妃,可惜長幼有序,無論怎樣你都是低她一等,隻要成了這後宮真正的女主人,那才是無尚的榮耀與尊貴。”
容涵不由將手中繡娘攥緊,死死握著,長幼有序,低人一等幾個字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撚秋瞧著容涵眉心鬆動,笑意又濃了一些,繼續勸說道:“皇子妃,那東西絕對不會傷及皇長孫性命,即便體弱,皇家禦醫名貴藥材無數難道還不能讓他安然長成,你冒險替三皇子解決一麻煩,日後你在他心裡便是獨一份,皇子府裡的那些妖妖豔豔也越不過你去。”
容涵手上一鬆,緩緩抬起頭,臉上神情莫名,隻是眼底卻是染上了一絲陰毒:“姑姑不必再多說,我已知曉。我既然敢答應姨母做下此事,就絕不會推拒。”
撚秋收回自己的手,微微福身笑道:“皇子妃大義。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兩人就此離彆,容渢已經鬆開了捂住雲宵嘴的手,可雲宵此刻驚得合不上嘴,她若是沒有聽錯,六姑娘這是要謀害皇家子嗣?這可是抄家的大罪!
她猛地回頭,急聲道:“姑娘!”
容渢心下冷笑,她真不知道她這個妹妹是越來越蠢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聽了彆人三言兩語的哄騙就敢去做。
“你去找懷鄞公主,我去跟著六妹妹。”
雲宵沉沉地點了點頭,就轉身往撚秋離去的方向走去。
往這一條小道穿過去,就直接到了皇長孫蕭瑞的住處,四安靜得讓人有些略微不安,兩扇門大開,裡麵空無一人。
容涵走進屋子,側頭便能瞧著蕭瑞躺在裡間的搖籃裡,她輕聲走近,孩子卻是沒有睡著而是瞪著兩顆黑黑的眼睛望著上麵,小嘴微微張開,也不哭鬨。